月色如水,灑在蘇荷的繡籃上,銀針在月光下閃著寒光。蘇荷纖細的手指靈巧地穿梭在綢布間,她的心思卻在針線之外,飄過重重深宅,飄向未知的迷茫。

她的父母因唯一留給她的,便是那似乎與生俱來的繡工。無人教授,也無人鼓勵,她卻如同有著某種天賦一樣,繡出的東西總讓人驚喜。

蘇荷的繡工實在是極好,好到這一天,老夫人把蘇荷叫過去,讓她幫忙繡喜服。

喜服?蘇荷心裡一驚。

那是給世子爺和未來世子妃的喜服,一針一線都代表著幸福和祝福,可這幸福,卻與她無關。

「怎麼,不願意?」老夫人見蘇荷低著頭,半天沒有反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

「不,不是的,老夫人。」蘇荷連忙跪下,顫抖的聲音掩蓋不住內心的苦澀,「奴婢只是……只是擔心自已的手藝不精,繡不好世子爺和未來世子妃的喜服。」

老夫人看著蘇荷,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半晌,她才緩緩說道:「你的手藝,我自然是信得過的。起來吧,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要用心去做。」

「是,老夫人。」蘇荷低著頭,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轉。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已的房間,一頭扎進被子裡,淚水終於決堤而出。

蘇荷不知道自已哭了多久,直到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才慢慢止住了哭聲。她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桌邊,拿起針線。

她告訴自已,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勇敢面對吧。

接下來的日子,蘇荷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刺繡上,也是刻意的和池允保持距離。

連說話都恭恭敬敬,不再有任何越矩。

她想起那日池允溫柔的眼神,想起他說的那句「很像你」,如今想來,那不過是隨口一句玩笑話罷了。他心中真正珍視的,是那位即將嫁進府中的未來世子妃吧。

蘇荷越想越難過,手中的針線也慢了下來。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誰?」蘇荷放下手中的繡活,問道。

「是我。」池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蘇荷心中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繡活,起身去開門。

「世子爺?」蘇荷開啟門,看到池允站在門外,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之色。

「我可以進來嗎?」池允看著蘇荷,眼中帶著一絲詢問之意。

蘇荷微微一愣,隨即側身讓開,低聲道:「世子爺請進。」

池允走進房間,環視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蘇荷放在桌上的喜服上。他走到桌邊,拿起那件還未完成的喜服,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面精美的刺繡,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這是……」池允看著蘇荷,欲言又止。

蘇荷低著頭,輕聲說道:「這是老夫人吩咐奴婢繡的,世子爺的喜服。」

「喜服……」池允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苦澀,「是啊,我就要成親了。」

蘇荷聞言,心中一痛,卻只能強顏歡笑:「恭喜世子爺,賀喜世子爺。」

她能感受到池允的目光時不時地瞥向她,但兩人之間似乎隔了一道無形的牆。

「蘇荷。我……」池允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不決,「謝謝。」

不等蘇荷開口,池允便將手中的喜服輕輕放下,轉身向門外走去。

「世子爺!」蘇荷忍不住叫住他,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池允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蘇荷深吸一口氣,擠出微笑:「世子爺,天冷注意添件衣服。」

池允‘嗯’了一聲,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