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由丫鬟一路攙扶著,每走一步,手臂上的傷口就如同被撕裂一般,鑽心的疼痛讓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回到房間,還沒等綠蕪開口,守在門口的小桃便焦急地迎上前來,一眼就看到了蘇荷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口,白皙的面板上赫然映著幾道血痕,紗布已經被鮮血浸透,顯得格外刺眼。

小桃頓時慌了神,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哽咽地說道:「姑娘,怎麼傷得這麼重?老夫人可說了些什麼?」

蘇荷輕輕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她感覺一陣眩暈,眼前的事物都開始模糊起來,只能無力地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示意小桃先扶自已坐下。小

桃連忙扶著蘇荷走到床邊坐下,又轉身去倒了杯熱茶遞到蘇荷手中,這才哽咽著問道:「姑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您別嚇唬奴婢啊!」蘇荷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緩緩流下,讓她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聲音微弱地說道:「我沒事,一點小傷罷了。」

「姑娘,您還說沒事呢?這傷口都滲出血來了!」小桃一邊說著,一邊趕緊去拿藥箱,為蘇荷處理傷口。

蘇荷看著小桃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榮安堂內,老夫人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身邊的貼身嬤嬤。

「嬤嬤,你怎麼看這件事?」老夫人揉了揉眉心,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嬤嬤是看著池允長大的,對老夫人的心思也最為了解,當下便低聲說道:「老夫人,依老奴看,蘇姑娘不像是有這種膽量和心思的人。更何況,那張順是什麼貨色,府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老奴猜測,此事怕是另有隱情。」

「我也是這般想的。蘇丫頭雖然出身低微,但性子溫順,心思也單純,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老夫人嘆了口氣,「只是,這府裡頭,眼紅她的人太多了。這次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啊!」

「那依老夫人您的意思……」嬤嬤試探性地問道。

「去,派人去請世子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找他。」老夫人沉思片刻,緩緩說道。

不多時,池允便來到了榮安堂。他一進門,便看到老夫人眉頭緊鎖。

「母親,您找我?」池允恭敬地問道。

「允兒,你對今日之事怎麼看?」老夫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池允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老夫人指的是什麼。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兒子……不知。」

老夫人看著池允,語重心長地說道:「允兒,蘇荷那丫頭雖然只是個通房丫頭,但她畢竟伺候了你這麼久。你對她,可有幾分真心?」

池允心頭一震,下意識地就想否認,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蘇荷的溫柔,蘇荷的善良,蘇荷的隱忍,一幕幕在他腦海中閃過,讓他無法欺騙自已。

「母親,蘇荷她……性子溫順,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池允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夫人打斷了,「允兒,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願懷疑蘇荷。但此事事關重大,一個通房丫頭的清白若是成了話柄,便再也不能服侍你左右了。而且蘇荷進府後,接二連三地發生事情,不論是不是她主導,都讓寧安府不得安寧。所以……」

老夫人頓了頓,看著池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她不能再留在府裡了。」

池允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了一般,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知道,母親說得沒錯,蘇荷繼續留在府裡只會招來更多的麻煩。可一想到要將她送走,他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母親,我……」

「允兒,我知道你心軟,但這件事,你必須狠下心來!」老夫人打斷了池允的話,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你放心,我會好好安置她的。等過些日子,我會將她嫁出去,給她尋一戶好人家。」

池允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允兒,你也不必太過傷心,這世間女子千千萬,總會有適合你的。」老夫人見池允神色黯然,還以為他是對蘇荷動了真情,便開口安慰道。

池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沒有說話。是啊,這世間女子千千萬,可偏偏,他卻對一個身份卑微的通房丫頭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