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似乎是很熟悉這裡的環境,一行人兜兜轉轉,路上沒遇到什麼惡靈,就這麼走出來了。

他們回到了之前進來的地方。

只不過小矮子,還有睡衣男,中年大叔都不見了,在這裡失蹤,或許是死了。

不過從現場的痕跡來看,或許有過一番十分恐怖的對抗,因為整個殯儀館的招牌都被拆下來了。

只是一路跟隨的女屍退了回去,彷彿是不願離開殯儀館。

柳三瞧了女屍一眼,沒說什麼。

“接下來怎麼離開。”齊天讓秦博文轉述,他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紙人,對方是甲子時代的隊長,可口中卻說自己沒什麼實力。

自己可不信。

“很簡單,酆都鬼城這裡就是我設計的,正常人都沒辦法進來,你們能進來,證明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柳三說。

他說著便直接走上了湖水。

“但對我來說,這裡就跟回家一樣,我甚至沒必要走那滿是鬼火的鬼橋。”柳三笑著說,他並未沉下去,反而是穩穩地站在了湖水之上。

“你能離開,那我們怎麼辦?”這時候,就連秦博文的眼中都有些驚慌了。

“簡單。”柳三挑眉道:“我提著你們離開就行了,不過,借你身體一用。”

“什麼?”秦博文還沒反應過來,面前的柳三身體就分散了,變成了一張張的黃紙,在空中飄舞著旋轉,來到了秦博文的身上,很快,秦博文的身體就被紙人完全包裹覆蓋,直至柳三那張臉徹底替代了秦博文的臉,他才看向了齊天。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這個秦博文沒那個實力和本事闖進來,是因為身為異類的我看不見你的緣故,但秦博文身為活人卻看得見你,你駕馭的居然是活見鬼?”柳三佔據了秦博文的身體後說。

“秦博文呢?”齊天冷聲道,他和秦博文雖然算不上什麼關係密切的朋友,但多少也是一起共過事,能相互信任的,比這個什麼柳三的關係要好不知道哪裡去了。

“放心,我可沒什麼濫殺無辜的習慣,他在睡覺呢。”柳三笑嘻嘻地說。

“喏,這瞌睡鬼應該也是你的,至於你......”柳三雙眼看向了齊天手中的長杆,他微微一笑:“先出去再說吧。”

柳三佔據了秦博文的身體,提著齊天和還未甦醒的揹包客離開了這裡。

不過齊天卻不想讓柳三幫助自己。

“不必了,我有我自己的辦法。”齊天說著就拿出了之前從揹包客手中得到的水瓶。

裡面還有滿滿一瓶渾濁的湖水。

在一開始,齊天就準備好了這個,依靠金剛不壞的詛咒和鬼湖湖水影響鬼橋的判斷,齊天再次離開這裡也不是什麼難事。

“真是一個優秀的傢伙啊。”柳三意外地看了齊天一眼:“或許這個時代,你能當家做主了。”

齊天再次登上了鬼橋,這一次,回去道路不如來時的道路走得輕鬆,齊天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阻力在限制自己的行動。

“怎麼會這樣。”齊天咬牙,強行走出幾步。

“鬼橋單向,可沒有回頭路,真以為亡魂走出陰間有那麼容易嗎。”提著揹包客在鬼湖上行走的柳三笑著說。

“你想違逆鬼橋的規律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有這樣的實力,我已經對你刮目相看了,希望你能給我更多的驚喜。”

柳三說著說著就走遠了,似乎並不想等齊天。

“你們這群老東西。”齊天暗暗罵道。

他一棍子抽在了自己身上。

呼嘯的哭喊還有擊打的疼痛讓齊天齜牙咧嘴的,他不是自虐,而是用這種辦法來增強自身的實力。

傷得越多,實力越強。

齊天就這樣亦步亦趨地從鬼城走回到陽間。

鬼火的燒灼也在持續,這段回頭路走得格外艱難,這一次,齊天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了兩天兩夜才回來。

金剛不壞的詛咒被打破了。

鬼火長時間的燒灼不是詛咒能一直對抗的,齊天只能飲下一口又一口的湖水,直至身體冰寒,渾身滲水,彷彿身體也被融化,渾身都被燒焦了,他還是用了撐杆這種便門的辦法,可見這一路行來他走得有多艱難。

甚至就連齊天都驚訝自己怎麼還沒死,這一路上他又時時在想,如果自己不逞強,直接答應柳三,說不定就不用吃這麼多的苦了。

可看見一路上的亡魂,和洶湧的鬼火時,齊天又重新振奮起來了。

如果自己就那樣答應了,那自己還算什麼?

連自己選擇的事情都堅持不下來,他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要掃清全世界的靈異,讓世人都記住他的名字?

在一次次與靈異對抗的磨難之中,有些人墮落了,有些人瘋了,但還有些人堅持了下來,在苦難的磨鍊,和生死的遊走之間,意志變得強大,心智變得堅定。

齊天正在這樣蛻變。

儘管他的記憶混沌,但在夢中,他堅持了自己的目標,現在,正在磨鍊自己的心智。

直至走出鬼橋,齊天心中想的居然是:靈異這樣折磨人,果然還是關押的好。

最後便倒在了地上,就連面前等著的柳三都不管不顧了。

“不可思議,這個時代有你這樣的人,說不定真的是一種幸運......”柳三走過來感慨道,但他又回想起了某個人,便止住了話頭轉而說:“可如果走錯了路,就是世人的不幸了。”

柳三沒有繼續靠近了。

因為齊天的周圍響起了哭嚎的聲音,那是詭哭墳,彷彿在哭訴齊天的死去,又好像在號叫亡魂不能來到現實的不甘。

在齊天和柳三離開後,一個年輕的男子來到了這裡。

他神色文雅,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遭受靈異折磨的馭鬼者,此行他的目標正是奔著殯儀館而來。

甚至一路上的亡魂和惡靈都不能傷他分毫。

在走入殯儀館的時候,男子就見到了一具女屍還在裡面遊走,彷彿是感知到了男子的靠近,那女屍邁動修長的雙腿走了過來。

“真是可惜,你的復生手段被打攪了,這一世你活不過來了。”男子的眼中帶有著可惜。

“不過我已經還給了你六十年的歲月,之後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沒有關係了,好好休息吧,杜紫衣。”男子沉聲道。

彷彿是要最後看對方一眼,男子揭下了那裹住頭部的白色絲巾,那國色天香的面容再次浮現在他面前,只不過這一次,這隻厲鬼在看見光的那一刻流下了血淚。

......

齊天做了很長的夢,不,不能說是很長,而是不斷迴圈的單調,在夢中,他不斷地回憶起自己初出茅廬的那一次。

師傅問他,出去之後想做什麼呢?

齊天便一遍遍再次回述自己的理想,哪怕已經厭煩,但也不曾改變。

下一刻,夢境消失了。

齊天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被安在黃金製作的床上,是豎起來的,而面前還放著一面鏡子。

鏡子之中的自己是完好的。

“我......”齊天發出晦澀的聲音。

“總算是醒了,還要搬出總局儲存的老古董才把你拉回來。”一個面色冷淡的男子走過來移開了鏡子。

正是總局的局長,陸志文。

“陸局長,我這是,在哪?”齊天發出晦澀的聲音。

“我都出現了,你還問你在哪?”陸志文面色不變:“出去,你的朋友在外面等你。”

齊天緩步走出這個由黃金封存的房間,自己的長杆就擺在門旁,握住長杆的時候他心中才安定了少許,而剛剛走出,李長壽便朝著自己走來。

“真是不容易啊,走了一趟鬼鎮,你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李長壽拍著齊天的肩膀,直到這時候,齊天才恢復了神智。

他吐出一口濁氣:“這一趟,太艱難了。”

“我就說吧,人也不是鐵打的,好了,這段時間你慢慢休息一下,老九門的事情,我也忙完了,沒想到這一次你居然昏迷了半個月。”李長壽咂咂嘴。

“半個月?”齊天驚異道:“那你知道是誰送我回來的嗎?”

“當然是我唄,還能是誰?”秦博文也過來看望齊天了,該說不說,齊天這個大腿他必須要抱住,不過秦博文也聰明,知道鬼城的事情不能亂講:“託你的福,我直接上四樓了,我真沒想到你還能接任務,真是地獄公寓十幾年來的第一個異類。”

於是齊天就這樣被李長壽摟著開慶功宴去了。

總局有娛樂室,吧檯,迪廳,樣樣都有,而且各類休息室樣樣不同,顯然是照顧到了馭詭者的感受。

齊天慢慢恢復後也緩下了自己緊繃的神經,開了一瓶葡萄酒後自飲自斟了起來。

坐在迪廳的角落看著面前的一群馭詭者發癲,倒也是覺得有趣。

“不加入他們嗎?”喝的醉醺醺的李長壽走過來問。

“不了,我喜歡這樣。”齊天把葡萄酒喝完了,他覺得沒什麼味道,於是又開了一瓶能直接點火當燃料的酒精,酒也不調,就這樣喝起來了。

“馭詭者不能放縱自身,不然很容易被惡靈的本能所侵蝕,總局都不擔心出事嗎?”齊天用手指了指。

“因為他們是被總局邊緣化的馭詭者,本來處理就是個麻煩,交給我們朋友圈來做正好。”一身煙味的房世明也來了,他顯然很看重齊天,不過也不打算和李長壽搶人,只是說:“朋友圈成功成立,一些總局不方便辦的事情給我們朋友圈來做了,或許你以後還能在別的怪談事件裡碰見我們朋友圈的人呢。”

“那以後就得幫襯幫襯了。”齊天扯出了一個笑容回了一句。

“行了,這次來只是見見我們的大功臣,這下總局的馭詭者們算是對你沒意見了,兩個月的新人,新的不能再新了,居然能做到這等地步。”房世明還是忍不住說。

見齊天想試試桌子上擺著的香菸,房世明直接從自己兜裡掏出一個特製的:“那玩意有什麼好抽的,抽這個,勁大。”

齊天接過來點了一根,過肺的時候他差點連眼淚都嗆出來:“咳咳咳,這玩意,勁也太大了。”

“哈哈,那當然了,裡面又不是菸葉,是工業紙料,勁當然大了,抽這玩意跟吸白色塑膠燒的煙沒任何區別。”房世明笑著走遠了,不過他嘴裡也叼了一根和齊天一模一樣的。

看起來他不是故意戲耍齊天,還真是這樣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