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雲坊。

樂香閣。

來往修士眾多,便是平日裡都熱鬧非凡。

隔著老遠都能聽到絲竹管絃之音,靠近些時,甚至會被其中的悅耳聲音打動,樂香閣的女修音技在整個赤雲坊一帶都非常有名,最出眾的是一位叫香琴的女子,她的聲音宛如大海之歌,天空之音,令修士無比追捧。

據說有好幾位金丹真人都追求此女,但至今都沒有誰能夠一親芳澤。

周平來到此地的時候,悅耳動聽的樂音湧入耳畔,這種聲音清雅淡泊,像是大自然在彈奏著歌曲,僅僅聽了幾下,他內心深處的那股焦躁竟淡了一些。

尤其是過來時的諸多情緒,現在彷彿都消散了。

“這樂聲著實有些神奇啊。”

他忍不住讚道。

要知道。

人心生出的雜念煩惱是很難忘懷的,年齡越多,閱歷越多,這種煩惱就會無時無刻的滋生,哪怕是靜坐修煉,都難以壓制,所以入定是修行者最重要的基礎。

周平自從來到此方世界,就沒有一刻閒過,在地球新漢國的時候,偶爾還會跟陳雪和田小琴彼此切磋身體技藝來排解煩憂和壓力,可如今卻沒有排解的辦法,而連續的閉關,也確實讓他內心有些煩躁。

正因如此。

小鼎才建議他過來放鬆。

沒想到樂香閣的樂聲還真的有用。

“裡面的聲音蘊含著一絲幻術,但沒有任何攻擊性,反倒是會讓人放鬆沉浸其中,一旦沉浸,就會忘卻諸多煩惱,專注於某件事,因此它可以用來磨礪心境。”

小鼎說道,“你法力強大渾厚,可修行時間太短了,現在還看不出什麼,可等到將來凝嬰,乃至於突破元神時,這種心境就會出現問題,所以要偶爾過來聽聽放鬆。”

周平點頭。

修行不是一味的閉關就行的,若真是如此簡單,那很多優秀靈根天資的修行者也不會半路折損了,因為心境是很重要的,低境界沒關係,可越是高境界,就會碰到心魔劫,這種劫難,如果沒有好的心境,那絕對會是形成反噬。

他和小鼎交流期間,已然走進了樂香閣。

進入後。

那種聲音反倒是消失了,而且整個閣樓顯得較為安靜,並沒有那種勾欄酒肆人多的嘈雜,他看著一樓大廳內等待的不少修士,分出一縷神識探查,很快就感受到了陣法的隔絕。

原來是有大型隔音陣。

怪不得如此安靜。

“前輩,您是第一次來我們樂香閣吧?”

剛走到大廳。

就有一位女侍者連忙走了過來道。

周平隨意道,“不錯,我是第一次來,你們這有沒有一個叫顧雲茹的樂技?”

“您找茹姐,稍等。”

這女侍者立即去路上將顧雲茹喊了過來。

看到周平。

穿著紫色長裙的顧雲茹眼中帶著喜色,忙迎上來失禮,“見過前輩,謝謝前輩來這裡看我,雲茹很開心。”

周平淡淡點頭,“我正好閉關結束,便來散散心。”

顧雲茹會意,笑著道,“今兒巧了,我們樂香閣的香琴技師要公開奏樂,我給前輩找個雅座,到時候便可欣賞樂技。”

“好,麻煩你了。”

“不麻煩,前輩能來,是雲茹的福分。”

她可是清楚赤雲商盟的洪長老將這位前輩當做金丹真人看待的,所以非常熱情。

然而沒多久。

顧雲茹就返回來道,“前輩,實在是抱歉,今兒來的人很多,都是要聽香琴彈樂的,所以雅座沒有了,奴家這就通知洪長老,他那裡有一枚貴賓牌,可以佔座的。”

周平倒是沒因此責怪顧雲茹,畢竟今天特殊嘛,沒有雅座很正常,他笑著道,“無妨,就在一樓找個座聽聽就行。”

顧雲茹心裡鬆了口氣,“多謝前輩諒解,奴家陪您。”

很快。

兩人在一樓的左側後面找了個座。

周圍修士已經有上百位了,好在這大廳足夠容納數百位。

坐在座位上。

身邊顧雲茹的香味飄散瀰漫。

對方手臂不自禁的攬住他的胳膊,能清晰感受到胸前柔軟的擠壓,周平隨意瞥了眼,很自然便看見對方胸口的雪白波濤。

顧雲茹臉頰微紅,似還有些羞意,她忙傳音道,“前輩,奴家這衣服有著隔絕探查的功效,只有貼身接觸,才不會隔絕,外人是看不到奴家的。”

“您要是覺得不好,奴家會保持距離。”

說完她忐忑不安。

周平暗自搖頭,這女的也是不容易啊,主動送上門,他知道若自己開口索要紅丸,對方肯定不會拒絕。

“前輩您放心。”

“奴家還是清白之身,以前也從未,從未如此莽撞輕薄過,實在,實在是有事情想要前輩幫忙。”

顧雲茹見周平沒吭聲,急忙解釋。

周平嗯了一聲,沒有答應幫忙,他又不是什麼冤大頭,也不急色,至少在沒有吃到肉之前,他可不會隨便答應。

坐了會。

周圍修士越來越多。

築基練氣基本都坐在了一樓,而二樓的雅座坐著的都是金丹真人。

“看是竹真人和月真人來了。”

“他們兩個追求香琴仙子有段時間了,每次公開彈奏,兩人都會來過來聽曲。”

“又有三個金丹真人前輩來了。”

“不好,是風魔窟的枯骨老人,他竟然來赤雲坊了,這魔頭修煉的功法無比邪惡,需要孩童的頭骨來汲取生機,而且據說這魔頭最喜歡將敵人的頭骨煉製進自己的法寶裡面,非常殘忍狠辣,他來聽香琴仙子的曲樂,肯定沒懷好意。”

隨著一位位金丹真人到來。

在場所有築基和練氣修士都感到如坐針氈,渾身不對勁,呼吸都不順暢起來,直到這些真人進入雅座,他們才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顧雲茹也是如此,她深呼吸了幾次,胸前圓潤像是海綿般起伏不定,隨後紅唇蠕動,傳音道,“前輩,您要小心些,傳聞黃嶺山背後的人就是枯骨老人,他過來,很可能是為了你。”

聽到這話。

周平眉毛一挑,“枯骨老人?”說了句就不在意了。

他沒放在心上,只是在識海中跟小鼎交流起來。

“那老傢伙金丹初期修為,壽元也不多了,而且一個魔修,是最怕你的三昧真火,要是敢動手,你讓他嚐嚐自己仙火的厲害。”

臨近中午。

樂香閣一樓的氣氛達到了頂級。

而這時。

閣樓五層上空忽然有著輕靈悅耳的聲音盪開。

不少修士下意識看去。

只見穿著薄紗羅裙的十幾位女修,曼妙身姿從上空緩緩飄落,在飄落的過程中,她們翩翩起舞,袖口和肩膀甩出的七彩絲帶,頗有種天外飛仙的縹緲。

在這些女修中心,一位懸浮盤坐,蒙著白色紗巾的女修,雙手放在身前懸浮的木琴上面,輕輕一彈,整個樂香閣竟流傳出了山澗清泉的水流聲,這些水流無比清晰,就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那種清脆。

一時間。

所有修士包括周平在內,身心都猶如融入了大自然,融入了山澗,諸多雜念,諸多煩憂此刻盡消。

不過在場的金丹真人只是數個呼吸功夫就清醒過來,每個人臉上露出會心的笑意。

周平於識海中說道,“這種樂技幻術手段確實很高超,竟讓我都沉浸其中。”

他精神能量何等龐大,不弱於凝嬰大佬了,可還是不由自主的沉浸在了聲音營造的那種自然景色之中。

小鼎道,“這女子在樂道上頗有天分,能將幻術融入音技,她修為只是築基中期,可發揮出來的幻音威力不弱於金丹層次了,不過你之所以沉浸,是因為下意識覺得安全,但凡存了幾分警惕,也不會沉浸,當然了,最重要的是,這琴音裡面沒有一絲的惡念。”

周平點頭,但還是道,“可即便如此,也很厲害了,要是有這種女修輔助,只要稍微影響到敵人半息,便可出手解決敵人了。”

修士之間鬥法勝負往往在一瞬之間。

而半息足以讓敵人遭受到攻擊了。

“不錯。”

“所以這女子有天分,沒想到在這小小的赤雲坊,還有這樣的女修,可惜嘍。”

小鼎感慨。

能讓它讚賞,足以說明眼前的香琴仙子確實有天賦。

周平知道小鼎惋惜的是什麼,有天賦不代表能出頭,還需要有相應的資源和環境,這赤霞山脈在小鼎眼裡估計都很一般,更別說赤雲坊。

兩人交流間。

曲樂已經由輕靈自然變成了慷慨激昂的大海波濤,還有熊熊燃燒的熔岩以及呼嘯的風聲,各種大自然美妙的聲音在香琴仙子蔥白如玉的手指之下,彈奏自如。

漸漸的很多修士完全沉浸其中。

哪怕是同樣身為樂技的顧雲茹都是如此。

片刻後。

一曲終了。

懸浮在半空的香琴仙子緩緩飄落而下,她和周圍的舞伴們站在高臺,緩緩行禮,聲音輕柔:“今日曲罷,感謝諸位道友們前來聆聽,小女子感激不盡。”

“香琴仙子再來一曲吧。”

“是啊,再彈奏一次,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呢。”

好幾位修士喊道。

其他修士也都紛紛附和。

這種美妙動人的曲樂實在是令人難以忘懷,很多人都奔波在修行勞累之中,似此種沉浸忘我,他們難得體驗。

香琴仙子卻轉身離去。

而那些舞伴們道,“諸位道友,香琴仙子規矩,每次公開彈奏只會一曲,若要再聽,就得專人雅間了,若願意聆聽,可報名,香琴仙子每個月只彈奏五次。”

身邊顧雲茹羨慕道,“前輩,在我們樂香閣的所有技師之中,都想成為香琴姐姐這樣,不需要逢迎任何人,醉心於琴技。”

“可惜不是誰都能成為她的。”

她說著看向周平,“奴家在樂技上雖有幾分天賦,可跟香琴比起來遠遠不如,只能,只能……”

顧雲茹輕咬著紅唇,始終說不出口。

“這不是清高的雲茹技師嗎,什麼時候你改行,願意侍奉人了,看你的樣子,紅丸該不會已經給破了吧。”

忽然有一位築基修士起身走到了周平和顧雲茹這裡,頓時引起了不少修士的注意。

似乎顧雲茹在樂香閣小有點名氣,認識她的修士不少,之前大家都被香琴仙子吸引,沒有注意到,現在看到顧雲茹跟一個陌生男子親密的坐在一塊,立即竊竊私語起來。

“還真是雲茹仙子。”

“聽說她素來以香琴仙子為目標,所以很清高,極少跟修士肢體接觸,而且她本身還是赤雲商盟的人,沒想到竟也做了別人的侍妾。”

“哼,她怎麼可能跟香琴仙子相提並論,所謂清高不過是為了傍一個強者罷了。”

“也不知道她在別人面前如何搔首弄姿的,真想見見。”

“紅丸都沒了,一個爛貨罷了。”

聽著這些聲音。

顧雲茹漂亮的臉蛋羞躁不已,更是掩面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自問自己做好了準備,可真到了面對悠悠之口的時候,才發現豁出去的代價有多高。

而最先開口的那位築基修士,繼續道,“這位道友,不知你用什麼買走了雲茹的紅丸,我願意出雙倍,今晚能否讓給我?”

周平看著這個築基修士,淡淡一笑,“在下有個問題,若是你能回答,我自會離開。”

“哦,什麼問題?”

“你作為築基後期修士,應該不是訊息閉塞之輩,所以不可能不知道我,既然知道,還在這種場合跳出來為難我身邊的雲茹道友,更何況,雲茹道友的氣息純淨,沒有絲毫駁雜,顯然紅丸還在,可你呢,卻開口汙衊。”

說到這。

他緩緩起身,“因此你能告訴我,是你自己自作主張,還是背後有人驅使?”

眼前的築基後期修士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如初,笑著道,“這問題倒是好笑,雲茹技師,在場大部分都認識,她既然做出了這等事,還不讓人說嗎?”

周平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他知道這事肯定是雅間那位風魔窟的老傢伙在驅使,想要試探自己的實力,“說當然可以說,但平白汙衊,有時候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他身上的氣息緩緩釋放。

龐大壓迫力在一樓大廳瀰漫而開。

盯著這位身穿錦衣長袍的男子,他聲音淡漠,“你確定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