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帶著一眾應試舉子下田勞作的事,終究是如他所願的傳遍了天下。

報紙發行雖侷限直隸。

但天下漕執行商皆繞不開此處,自然就在兩月之內,透過悠悠眾口,將天子重農的刻板認知傳揚大明。

到這時,距離報紙發行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從最早一批抵京的舉子到達之日起算,整整三個月的輪轉辛勞,著實是替朝廷六部五寺解決了諸多“疑難雜症”。

除了要求的老卒卸甲還鄉的遷戶和安置,老朱早已批覆,只是受限於人手或銀兩不足積壓在六部的奏書和預案,也幾乎處理一空。

見此,老朱也難得宣旨,下令罷朝三日。

給連軸轉了三月的朝堂眾臣們三日的休沐假期。

畢竟如今送到御書房借的奏書,有八成都是朝野各省府上奏,請求撥人的。

實在沒什麼看頭。

只等敲定這些應試舉子各自的去處。

這批從老朱轉到六部,又從六部一股腦安排地方處理的諸多奏書和預案,自然就有人幫各省府操辦了。

而就在所有應試舉子試用期滿,透過考核的這天。

朱標按常升的建議下達詔令。

在東宮中,為所有應試舉子設下慶功宴。

時隔兩三月,再次在東宮齊聚時,這幫來自天南地北的應試舉子們的臉上都掛上笑容。

他們穿著都差不多的常服。

雖然還有多人互不相識。

但經過了同樣的磨難與考驗,彼此之間都惺惺相惜,同病相憐,大多也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地域和性格的隔閡了。

雖然他們的臉上都還帶著些稚嫩。

但相較於兩三個月前的自己,他們都清楚,自己和過去是怎樣的天壤之別。

當他們抵達晚宴的會場時。

看到的是這樣的模樣。

東宮裡最大的空地上,中間堆砌了諸多的土灶,上置不少碗碟和幾盆調教,周圍以許多木架將空地分隔,上置如水產市場般的運輸用木箱,裡面切切實實的裝著不少海產。

但也有一大批的木架上,擺放著許多蔬菜。

眾多舉子們看的都覺眼熟。

仔細一瞧。

這不就是他們自己種下的那些蔬菜嗎?

不過相較於兩個月前,他們此時都能坦然面對,甚至上前看看這菜新不新鮮。

而朱標也在此時走了出來。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3166

“免禮。”

朱標站在專門為他壘起的的高臺上,看著下方的舉子們,舉著一個鐵喇叭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啊。”

在場的舉子們臉上都浮現出了一抹笑容和敬意。

三個月時間。

他們每個人都曾與太子殿下接觸,也常常同太子殿下一同下田耕作。

更時時受到太子殿下的鼓舞和關心。

這讓這些舉子們在瞭解太子殿下秉性的同時。

不僅折服於他的人格魅力,更折服於太子對每個臣子都給予了尊重,甚至有錯也不苛責,而是鼓勵與幫助彌補的寬闊胸懷。

“一晃三月。”

“孤還記得諸位第一次到東宮面試時窘態。”

“到如今,只需再稍加磨礪,你們都可稱之為朝廷肱骨,中流砥柱了。”

一番感慨和激勵的話語。

直聽的下方的舉子們心神搖曳。

也不知是那個舉子帶的頭,就聽有人喊道:“願為太子殿下效死!”

“對,願為太子殿下效死!”

整整三個月的接觸。

再加上此時的氛圍感染,這些舉子們這會當真是願意把心剖出來給朱標以示忠心的。

朱標笑著搖了搖頭。

也不去計較他們言語中犯的忌諱。

別說是在東宮。

就是當著老朱的面這樣喊,老朱也只會笑呵呵的點點頭,不會記怪。

朱標按了按手,讓大傢伙的情緒稍稍冷靜下來。

“孤不需要你們效死。”

“大明也不需要。”

他話語一頓,對視著所有舉子很是語重心長的說道:“孤要你們好好活著,好好品味著三個月裡處理過的奏書,遭受過的磨鍊。”

“然後赴任地方。”

“去看看你們任地的百姓,去看看他們過的日子,然後好好的想一想,你們是否能夠為他們做點什麼?”

“相信即便只是讓百姓每餐有條件多吃半兩米。”

“或讓百姓每家能添上一件衣。”

“哪怕只是讓他們的茅草屋裡不再漏雨。“

“只消如此,孤便代這天下的百姓,謝過諸位父母官的恩澤了。”

當全場的舉子們看著太子殿下眼含熱淚,在高臺上依次轉向,向著自己深深稽首時。

在場的舉子們無不深有感觸,動容的跪地立誓到:“臣,定不負太子所望!”×3166

這一幕。

直看的不遠處偏殿窗後的老朱笑咧出大牙。

一旁的常升也不由“嘖嘖”了兩句道:“姐夫這帝王心術如今可算是越發爛熟於心了。

老朱聽的不爽,登時轉頭喝道。

“呸,什麼帝王心術。”

“你姐夫這明明就是天生賢王,可比堯舜!你再給咱編排一個試試。”

常升翻了個白眼扁扁嘴。

不去和老朱爭論這點沒營養的事。

看著一番君臣約定之後,已然正式開始的東宮燒烤自助晚宴,常升若有所指的提醒到:“叔伯,如今朝堂一口氣增補了近三百人手。”

“剩下這些人發到地方。”

“不說都能當一方知縣,但當個縣丞,代知縣也是綽綽有餘的。”

“加之這些官員全部都是中樞培養出來。”

“在遠近親疏,奉公守法,政令執行的效率上,他們都遠強與之前的官員,只是還需熟悉各地環境,再稍加磨鍊。”

“如此,朝廷已不缺什麼人手了吧。”

老朱敏銳的眯了眯眼,警惕的問道:“你小子又打什麼鬼主意呢?”

常升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

“您別忘了,個月之前,咱叔侄倆立下了君子賭約,如今侄兒都在限期內一一達成。”

“還幫著處理了不少事情。”

“眼看朝廷用人緊要,侄兒可是特地等到東宮試科舉告一段落才重提此事。”

“否則,半個月前,侄兒就該拉著姐夫出宮了。”

老朱剛想開口不認賬。

常升就提前打斷施法到:“當初這個約定是咱們叔侄倆在嬸嬸面前定下的,之前走私案所剩的二十五萬兩,您自己簽了收條。”

“報社這三個月進項被您劃撥了三十萬兩的記錄,東宮也有賬可查。”

“這些我都已經給嬸嬸看過。”

“叔伯別不是不想認賬吧。”

“你!”他不熟悉的他說不出話的感覺,時隔兩個多月又回來了。

老朱一手指著常升,半天卻也想不出什麼耍賴的說辭,只得強使絆子道:“你和標兒要做什麼咱不管,但太子身為大明國儲,豈能隨意出京。”

說罷,老朱就拂袖而去。

只留身後臉上掛笑的常升。

望著已經開始飄香的東宮晚宴,常升扭身就走。

下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