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南仙招招手，示意張牧站到她的傘下。
張牧上前一步，順手從諸葛南仙手中接過油紙傘撐著。
“跟我走。”諸葛南仙轉過身，就往巷子裡走，張牧一臉疑惑，連忙一手牽馬，一手撐傘跟上。
“之前我見你施展的絕世槍法應該是極寒意境。”諸葛南仙邊走邊說道，“我在坊市買東西的時候，看到有人在賣一幅畫，畫得一般，但應該是個修行極寒意境的高人所畫，所以畫上還殘留著些許意境。”
“絕世武學想要提升，就要不斷加深對意境的領悟。”
“那幅畫對你很有作用！”
張牧聞言，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諸葛南仙。
這是機緣吧？我有個天機卷軸都碰不著，你就這麼碰著了？“不過畫主人要價太高，要十枚一紋錢才肯把畫賣了。”諸葛南仙繼續說道，“你知道的，我又沒錢，就讓你過來了。”
張牧一怔。
不是，你以為我有？
見張牧的臉色，諸葛南仙立刻笑了笑：“放心吧。”
“那畫上的極寒意境已經消散了不少，我和畫主人討價還價了很久，他最後答應五枚一紋錢就賣給我。”
“你今天去神兵閣送槍頭，應該拿到五枚一紋錢的賞格了吧？”
“正好買下來！”
張牧：(￣ー￣)你還真是個小機靈鬼啊！
不過諸葛南仙的話確實讓他也有些心動。
天機卷軸的演武堂可以推演絕世武學，但是模擬意境要花費大量的氣運錢，如果有現成的意境，說不定能幫他省下不少。
林驚龍說過，絕學有靈韻、神韻、道韻三個層次。
其中掌握靈韻，招式中就有蘊含意境之威。
掌握神韻，除了威力更強外，還能將絕學錄於特殊的玉符中，留給後人學習。
而掌握道韻，是通往宗師境的必經之路。
如果能早一點接近神韻甚至道韻，對於他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兩人一起走到一戶人家門前，諸葛南仙上前敲了敲門，甜甜喊道：“王大爺，是我，魏南仙！”
張牧：(￣ェ￣;)魏南仙？魏無憂家族又要擴大了嗎？片刻後，大門從裡開啟，露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那老人看了看諸葛南仙，又看了看張牧，沒有讓他們進屋，而是問道：“魏丫頭，這是你哥？”
諸葛南仙點點頭，親熱地攬住張牧的胳膊，說道：“是啊，是我兄長魏無憂。哥哥，這是王大爺，就是他要賣那幅畫。”
張牧連忙抱拳道：“見過王老丈！”
王姓老者再次打量一下張牧，才不緊不慢說道：“進來吧。”
走進小屋，王姓老者從牆上取下一副畫筒，從裡面抽出一個卷軸，說道：“就是這幅畫了，你們看看，沒問題就拿去吧。”
說著，王姓老者拉開卷軸，頓時屋內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幾分。
張牧定睛朝那捲軸看去，只見畫著在漫天風雪中一個男人的背影，那男人微微回頭，露出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似乎在看著什麼，他肩上扛著一杆長槍，長槍上還繫著一個酒葫蘆。整幅畫透著一股悲涼。
“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也不知是哪位祖宗畫的。畫的一般，就是開啟的時候有股子寒意，算是個玩意兒。”
“有人傳話來，說我家小孫子行商死在了外頭。老頭子得去給他收屍啊！”
“翻來翻去，也就是這祖傳的畫有點看頭，就想去換點盤纏。”
“這丫頭看到了，說這畫值錢，非得用氣運錢才能換，還說至少是五枚一紋錢！”
聽到這，張牧看了一眼諸葛南仙，諸葛南仙吐了吐舌頭。
“老頭子在當鋪幹過，知道一紋錢至少能換三百兩銀子，還能請動通脈境甚至養液境的護衛。”
“小姑娘家家的，看老頭子可憐，老頭子承她這份人情。”
“小哥，你再看看，該值多少錢，就給多少錢吧。”
“這是老頭子接孫子回家的錢，要是黑了心，我孫子就投不了好胎了。”聽著老者不急不緩，彷彿嘮家常一般的話，張牧剛要說話，那諸葛南仙就伸腳踢了踢張牧，張牧給了諸葛南仙一個眼神，就對老者說道：“老丈，你放心，我妹子雖然年幼，但也能做主的。”
聽張牧這麼說，諸葛南仙嘴角微微翹起。
“我先看看這幅畫。”張牧伸手放在畫上，閉上眼睛。
片刻後，張牧重新睜開眼睛，說道：“老丈，我妹子說的沒錯，這畫至少也值五枚一紋錢。”
說著，張牧直接取出袖中的小荷包，放到對方手中，又囑咐道：“不過這錢財太惹眼。你儘快找個有信譽的鏢局，請他們護衛你去收屍吧。”
老者聞言，先是愣了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枚一紋錢，放在眼前看了看，等確認以後，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張牧：“這是……真的一紋錢？”
“剛剛從神兵閣那取回來的，您若是看出問題，我找他們去！”張牧笑道。
“沒問題，沒問題……”老者連連點頭。
張牧收起卷軸，說道：“既然這樣，錢貨兩訖，我們就此告辭了。”
說著，張牧又朝著老者行了一禮，然後拉著諸葛南仙走了出去。
看著張牧帶著諸葛南仙離開，老者怔住了片刻，又拿出荷包裡的五枚一紋錢一枚一枚地看過，全部確認無誤後，他突然扇了自己一個巴掌。
摸著有些發痛的臉頰，他確認這不是做夢。
下一刻，一直麻木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生動的表情，渾濁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滴了下來。
天可憐見。
這位王老丈哪裡不知道世道亂，哪裡不知道自己出去給孫子收屍，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艱苦。
只怕他自己就要死在半路上。
這世道，就是如此。
但是，他不能不去啊。他不想死了到地下，自己孫子問他為什麼不來接自己。
所以，與其說他在湊盤纏，不如說他是給自己湊送命錢。
也正是如此，對於諸葛南仙和張牧，他都是不冷不熱。
但是現在，五枚一紋錢被他緊緊握在手裡，正如張牧所說，他可以請鏢局護衛！
他能去收屍了。
“乖孫，再等一等，爺爺來接你回家……”
終於，老者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
“魏大哥，我不是故意報高價的。”此時門外的小巷，諸葛南仙解釋道，“機緣之說玄之又玄，只是一味搶佔，難保會有反噬，所謂禍福相依。不值當為了一點氣運錢埋下隱患。”
“我知道。”張牧點點頭，“其實已經佔便宜了。”
他剛才就用天機卷軸試過了，想要模擬出卷軸上的意境，至少需要八枚一紋錢。
這下，天機卷軸可以直接吸收畫卷上的意境，將這筆錢省下來。
他確實佔便宜了。
當然，這是從天機卷軸的角度來說的，畢竟天機卷軸還有在這個意境下推演感悟的作用，而對於其他人，那值不值就兩說了。
就在此時，張牧突然腳下一頓，回頭望向王老丈的住處。
“魏大哥，怎麼了？”諸葛南仙問道。
張牧嘆了一口氣，輕輕說道：“你見過因為可以收屍，喜極而泣的嗎？”
沒等諸葛南仙回答，張牧就搖了搖頭，一句輕聲嘆息彷彿被雨滴落在油紙傘上的滴答聲淹沒。
“什麼破世道！”
手術順利，謝謝大家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