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字臉，窄額，高突的顴骨，細長的眼。
這張臉曾經差一點成為她的噩夢。
可是那時她大概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還能這麼平淡地面對他。無所謂了，最難的日子已經熬過去了，她現在的生活已經夠安穩了，不想節外生枝。
她正要收回視線，王軒已經感受她的視線，朝她看了過來。
那雙細長的眼先是打量了她一會，應該是一時半會兒沒認出她來，等他眼裡的渾濁一點點明亮起來，隨後轉為了不可置信和鄙夷惱怒時，姚奕晴早已經跟著華辰初落座。
“：華總，沒想到您一直提的姚小姐這麼年輕啊。”說話的是王軒，他舉著個杯子，堆著一臉的笑看著華辰初，他雖然提到了姚奕晴，卻一眼都沒有看她。
華辰初抿了口茶，沒有立刻回答，他把杯子在手裡握著，目不轉睛地盯著杯子看了一會，等到再晚一秒回答就會冷場的時候才踩好了時間點，抬眸看向王軒，不急不緩地含笑道，“：王總和她之前應該見過，算不上陌生。”
明明是在消磨別人的耐性，可他說話的時候卻異常親和，滿臉真誠，讓人看不清他的心底到底是算計還是信任。
姚奕晴扯笑著聽著他們說話，本來很平靜的心情卻因為華辰初的話有了些起伏。
華辰初怎麼知道王軒和她見過?
她微側過頭，偷偷看了華辰初一眼，卻只在看到他的側臉時就極快地收回了視線，出於心虛，她很少這麼近地偷看他，怕被他看出來她喜歡他。
王軒聽了華辰初的話，眯著細長的眼睛看了姚奕晴一眼，似是很認真地想了一會，笑著道“：我是看著姚小姐有點面熟，但我年紀大了，近來總愛忘事，一時還想不起來在哪裡和姚小姐見過。”他說著，又和善地看向姚奕晴“：姚小姐，你記得嗎？能不能提醒一下我?”
姚奕晴在心底笑了一下，敏感地感覺到王軒從一開始就是在打探自己現在在華燈初上的“地位”以及今天和這次合作的相關性。
他要是不記得她，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和華辰初提她?
她學著華辰初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不過她還沒有資格像華辰初那樣拖著人家，只能小小地延誤一下。
放下水杯，回了他一個很職業化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也不記得了。”
此話一出，姚奕晴就感覺到華辰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也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懷疑她的話。可等他收回視線時，已經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從桌上拿起選單，隨意翻了兩下“：既然王總今天盛情邀請，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軒也自然沒有再繼續姚奕晴的話題，他身邊的那兩個中年男人一看也是人精，不過職位應該沒有王軒高。
姚奕晴和趙良一起共事到現在，對他的印象還不錯。他和她一樣，都是話少的人，平時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不會談工作之外的事。
她和趙良現在一左一右地坐在華辰初身邊，職責分配華辰初不用多說，他們心底也很明白。
華燈初上現在是甲方，具有相對優勢，然而這種以吃飯為名的談判還是需要謹慎對待的，也需要一定技巧。她和趙良估計是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至於具體誰演好人，誰演壞人，還要看等一下現場的情況。
趙良酒量好，一上來就灌了對面三個人幾杯酒，姚奕晴冷靜地觀察著局勢，聽著王軒他們一句句看似平淡卻暗藏心機的話，華辰都初應對自如。
這……她好像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啊，她怎麼感覺華辰初根本沒有打算讓她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每次都是對面那邊剛說完了，他就立刻接了過來，有時候他還會把話題轉給趙良，可卻完全沒有和姚奕晴互動過，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華辰初對她的態度也直接決定了對面的人對她的態度，王軒以及那兩個中年男人也直接忽視了她，甚至偶爾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隱隱的輕蔑和令她極為不舒服的……赤裸裸的……灼熱的光。
尤其是王軒，那眼神竟比兩年多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酒喝多了，臉色酡紅，整張臉都油光滿面的，看姚奕晴的目光越發肆無忌憚。
大概只是把她當成了華辰初帶過來“活躍氣氛”的那種人吧。
姚奕晴可以肯定，不是她的錯覺，華辰初是真的無視了她。
難道華辰初真的只是讓她過來陪他們喝酒……?
姚奕晴的心突然沉了幾分，不明白華辰初到底在想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