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楚恆咬牙,側頭望向另一邊,他的臉緊繃著,下巴揚得很高,姚奕晴只看到他流暢的下顎線。

這是要生氣了。

姚奕晴皺皺眉,她剛剛是有點激動,從上樓到現在,她已經很努力在平復在自己的情緒了,可剛剛還是忍不住跟丁楚恆劍拔弩張地對峙。

也許從他們開始不約而同地隱瞞對方起,就註定了會有現在的局面。

忍只能忍一時,積壓久了就會爆發。

她這份埋怨應該是從那天丁楚恆讓媽媽和蘇唱晚都不接她電話就開始有了的吧。知道丁楚恆肯定是為了她好,所以那天,在夜色冷清涼意襲人的街頭,她壓抑住了自己想要說出口的話“:你觸犯到我的底線了。”

媽媽是她的底線,可丁楚恆也是。

語言能傷人,她不想一時激動說出什麼無法挽回的話

丁楚恆高大挺拔的身軀矗立在她身前,他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握成拳垂在身側。姚奕晴知道,他也在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那兩件事……她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又怎麼能小題大做地特意跟他“彙報”?

姚奕晴收回視線,也偏頭看向另一側,走廊上很乾淨很明亮,兩個人都在這裡乾站著不說話卻顯得有些冷清。

她低下頭,凝眸看著地面上大理石的紋路,沉默了片刻,樓梯口突然傳來很輕的“咚咚”聲,下意識轉頭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感受到丁楚恆正轉過頭往樓梯口那邊望過去。

是蘇唱晚。

她臉上笑吟吟的,看到他們兩個怪異地站在走廊上時時非常明顯地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笑著問道“:你們兩個這是在幹什麼?不是說搬酒嗎?”

丁楚恆先開了口,姚奕晴聽得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回答的有些急“:奕晴記錯了,家裡根本沒有酒,我和她正在商量怎麼辦。”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蘇唱晚身邊“:你上來是叫我們吃飯嗎?我現在出去買酒還來得及嗎?”

姚奕晴心中升起一陣怪異的感覺,丁楚恆為什麼要撒謊?他的事連蘇唱晚都不知道?

他為什麼不告訴蘇唱晚?

她看了看蘇唱晚,蘇唱晚好像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一樣,笑著嗔怪到“:奕晴生日你好幾天前就開始唸叨,結果到現在都還沒準備好。還好我昨天買了紅酒,就在樓下廚房裡呢。”

她說完又看向姚奕晴“:奕晴,下去吃飯吧。今天你生日,不要跟你哥一般見識。”

“:嗯。”

姚奕晴跟在丁楚恆和蘇唱晚的後面下樓,盯著階梯發愣,步步心不在焉。

她總覺得就連蘇唱晚都怪怪的。

丁楚恆比她大兩歲,蘇唱晚只比她大一歲。上次回家她見蘇唱晚第一面就覺得有眼緣,蘇唱晚和她在一起也很自然。

可剛剛她卻覺得,站在她面前的蘇唱晚已經不是那個可以和她聊《詩經》,可以和她一起交流做菜心得,可以教她如何種花的蘇唱晚了。

雖然剛剛短短几句話,她也能察覺到蘇唱晚好像有點疏遠她,蘇唱晚看她的眼神帶著不易發現的防備。

她想得入神,心裡也微微有點難受。

這種難受的感覺堵在心頭還沒多久,就被驚懼取而代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沒看清階梯,一下子踩空了,樓梯的每一階又比較陡比較高,等她感覺失重,反應過來時,身子已經在重力的作用下不受控制地往前傾倒下去。

“:啊!”

“:唔!”

一女一男的聲音先後響起,姚奕晴只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這個懷抱很陌生,可抱著她的那個人身上的氣息她卻很熟悉,那個人帶著她的身子跌撞到了牆上,發出一聲“咚”的聲音。

姚奕晴倉皇之間勉強踩到一級階梯上站穩了,可她的腰間的力道卻還沒松,她愣了一下,感覺到一陣不自在,剛想要掙扎出來,腰間那雙手幾乎是非常著急,非常慌亂地鬆開了。

蘇唱晚臉上一閃而逝的失落撞入姚奕晴眼底,丁楚恆的聲音就響起來了“:你下樓都不長眼睛的,跌跌撞撞的差點都撞到唱晚了。”

他的話明明是在責怪,可姚奕晴分明一點責怪的語氣都聽不出來,他的聲音又大又急,更像是努力在爭辯解釋著什麼。

姚奕晴剛想要說話,蘇唱晚卻笑了笑,非常大方自然地說道“:沒事,奕晴沒摔倒就好。我們快去吃飯吧,別讓客人等著。”

她說著就看向樓下,又挽起丁楚恆的胳膊對姚奕晴道“:奕晴也下去吧,小心點,看著點樓梯。”

姚奕晴剛剛跟著她往樓下看才發現,華辰初和林書池都已經站起身了,正也看著他們這邊。

林書池臉上還有淡淡未散去的驚慌,姚奕晴和她對視的那一刻,她眼裡的焦急都要溢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