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鏢頭唯恐惹事上身,不願摻和江湖恩怨,帶著大部隊火速逃離現場。

只有五個人留下拔刀相助,向遠是為了順理成章打入五毒教,剩下四個比較務實,留下來掙錢,求一場富貴。

都是尋常築基期武者,不是什麼大派弟子,有點手段但不多,向遠不想過於顯眼,放出乾坤袋中的八個骷髏兵,自己則提刀上前,全靠一身蠻力迎敵。

天生神力是這樣子的,數值擺在這了,即便向遠各種放水,依舊是場中戰績最耀眼的那個。

一盞茶後,十餘名夷人紛紛倒下,八個骷髏兵也被拆成碎片。

好幾個是向遠不小心誤傷的,他看這幾棵老蔥不爽很久了。

求富貴的四人身上都有傷,因為夷人兵器上抹了毒藥,此刻盤膝坐地,接過兩位女子手中解藥,默默運功療傷。

兩兄弟那裡,兄長先中毒箭,而後陷入包圍,未能及時服下解藥,兩腿一蹬就沒了動靜。

弟弟嚎嚎大哭,發誓要為兄長報仇。

向遠沒有湊熱鬧,損失了八個骷髏兵,尋找替補的素材,看了眼沒了生息的兄長,再看虎目含淚的弟弟,微微搖頭,沒說借你兄長一用。

追悼會上講笑話,笑死人了,這種行為很容易捱打。

目光掃過,看向幾個尚且完整的南蠻屍體,拿出無生界趙浩然煉製殭屍的法門,勉強補充了幾個消耗品。

半個時辰後,弟弟振作起來,四個求富貴的江湖人也祛除了體內毒素。

眾人圍坐火堆,弟弟一眼掃過五個只為求財的江湖莽夫,先是從懷中取出銀票分了分,而後說道:“諸位義士,這只是定金,真富貴還在後面,只要幾位護送我等去雲斗城,報了兄長身死大仇,郝某願取全部身家相贈。”

四人得了銀票,抵得過一年辛苦奔波,皆是面露喜色,一聽還有錢賺,皆是拍著胸脯保證。

江湖人,路見不平一聲吼,錢不錢的,看著給就行,他們就圖一個打抱不平。

“郝兄放心,你我雖是初見,但一見如故,你大哥就是我大哥,我手裡的刀定會為兄長報仇雪恨。”

“還有我手裡的劍!”

“俺也一樣!”

見四人如此仗義,向遠估摸著氣氛到了,不跟不行,仗義出聲道:“還有殺了你大哥的兇手!”

“……”x7幾人齊齊看來,見向遠身後幾個殭屍一字排開,不是說說而已,而是認真的,皆是嘴角抽抽,無語到了極點。

不會說話就別說話,氣氛都被你毀了。

向遠毫無自覺,指著邊上那具郝兄長的屍體,擲地有聲道:“郝兄若嫌不夠,我略施手段,還有你死去的大哥,你二人並肩而戰,他會親自為自己報仇。”

我可去你的吧!

姓郝的整個人都不好了,差點沒被向遠氣死,也就是打不過,否則已經拔刀玩命了。

他無視向遠,講述身份來歷,姓郝名仁,不幸死去的兄長名為郝世,聽命於五毒教教主夫人,是其派出去的一支查賬小隊,兩個武力值一般的女子就是賬本會計。

五毒教內亂,教主和教主夫人相互查賬,今天爆個料,明天燒個倉庫,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眾所周知,在任何世界,查賬這種事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也就是一定會出事,故而教主夫人不僅派出了查賬小隊,還給每個小隊配備了一名先天期護衛。

“沒承想,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洩露行蹤,為掩護我等,前輩留下斷後……”

“賬本無憂,不幸中的萬幸……”

“眼下郝某三人勢單力薄……”

郝仁講了很多,許下的好處更多,簡單來說也就兩句話。

缺高手保護!只要將賬本送到雲斗城,一切都會好起來!

面對這種吹牛批畫大餅的行為,四個江湖好漢果斷搖頭,接著很機敏地走開了。

一去無回的那種,任由郝仁如何加錢,都是不予理睬。

“這不是加錢的事兒,有錢也得有命花,早知道你們五毒教內亂,哥幾個瘋了才賺這燙手票子。”

“滾,你大哥是你大哥,和我有什麼關係,我都不認識他!”

四人跑得很快,一溜煙就沒影了。

郝仁望之無奈,知道說出真相,定有人退場,但不說更不行,這一路行蹤詭異,三緘其口只會內亂。

向遠這邊也準備跑,剛把四個殭屍收起來,就被一左一右倆會計抱住了胳膊,一番拉扯,愣是沒掙脫。

沒別的意思,他要走,倆會計肯定攔不住,立一個貪財好色的人設,才有留下來的理由。

順便吐槽,從紫竹林到南疆,這磕磕絆絆的感覺,彷彿逛了好幾天歐美區,突然轉到日韓,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峨眉的山水真養人!

郝仁一看向遠眉飛色舞,就知此獠不是演的,不僅好色還貪財,當即許下大把好處,只要能將賬本送至雲斗城,教主夫人定有重賞,金錢美人要什麼有什麼。

向遠沒有第一時間點頭,掙扎了好一會兒,擺脫兩個女會計,好奇道:“據我所知,五毒教魚龍混雜,來者不拒,你們三個為何這般忠心耿耿?”

查賬這麼危險的工作,一個月幾百塊,玩什麼命啊!郝仁面露苦笑,兩個會計也面露黯然,五毒教可不是尋常門派,教主夫人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忠心不二。

若不在規定時間返回雲斗城,將賬本奉上,他們體內毒蠱發作,求生不得,比死了還痛苦。

這些話不便明說,郝仁擔心嚇跑了向遠,苦笑連連道:“教主夫人從不吝嗇賞賜,我等受她恩惠,豈能揮袖離去,閣下若是不信,隨郝某去雲斗城便知真假。”

你說的這個賞賜,該不會是她自己吧?

原來你也是教主待遇!向遠無良想著,敵不過郝仁許下的好處,咬咬牙道:“護送你們去雲斗城倒也無妨,反正順路,但醜話說在前面,五毒教的家事和我這個外人無關,我拿了賞錢就走,千萬別把我捲進去。”

“這是自然。”

郝仁滿口答應,心頭冷笑不止,到了雲斗城,能拿多少賞錢,能不能活著離開,就不是你小子說了算的。

三人擺脫追殺,後續是否還有追兵暫且不知,郝仁匆匆掩埋兄長屍身,帶著向遠轉走小道,和倆會計直奔雲斗城方向。

南疆遍地毒蟲毒瘴,尋常先天期高手也不敢走小道,郝仁出身五毒教,最擅長和毒蟲蛇蟻打交道,一路上順風順水,除了蚊子越來越多,倒也沒什麼不妥。

————

啪!“萬物皆有靈,除了蚊子。”向遠一巴掌拍在臉上,打死一隻花斑蚊子,望著前方雲斗城雲遮霧繞的輪廓:“幸不辱命,這一路有驚無險,總算是到了。”

他有無相印法,肉身早已超出尋常概念,莫說五臟六腑,就是一身血氣也能駕馭隨心,具有完美的氣血和經脈執行,說是無漏之身也不為過。

這一點,白月居士深有體會。

說錯了,這一點,蚊子深有體會,落在向遠身上直接劈叉,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就算找到了,也插不進去,嘬不出來,只能以嗡嗡的噪音表達不滿。

啪!向遠雙手合十,拍死一隻蚊子,無語道:“這是雲斗城還是蚊子城,怎麼這麼多飛蟲?”

“南疆都這樣,出了小道就好了,城內種有驅蟲的藥草……”

郝仁隨口解釋一句,跟著打死幾隻蚊子。

四人走出小道,走上大路,向遠趁機詢問雲斗城的情況,郝仁逐一回答,說了些能說的。

不能說的,向遠這幾天都問過了,在郝仁和兩位會計不知情的情況下,得到了確切回覆。

在外人眼中,雲斗城是楚夷混居的偏遠小城,遠離寸土寸金的官道,沒有商貿往來,窮山惡水也稱不上什麼戰略價值。

暗地裡,這座城池被阿娜黑顏控制,是其麾下最為重要的據點之一,有十多位先天級別的高手坐鎮。

雲斗城屬於阿娜黑顏的私人產業,和五毒教無關,至少表面上無關,絕不是阿娜黑顏中飽私囊,搬空了五毒教的倉庫,用於壯大自己的資產。

向遠跟隨三人踏入城中,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煙火氣息。

街道上煙霧繚繞,空氣中瀰漫著炭火與金屬的味道,兩旁鐵匠鋪鱗次櫛比,爐火熊熊,鐵錘敲擊的聲音此起彼伏,整座城池都被籠罩在一層厚重的鐵鏽與熱浪之中。

鋪子外,成堆的刀劍、長矛、鎧甲整齊擺放,寒光凜冽。

街上的行人幾乎個個身懷利器,或腰間佩劍,或背上負刀,甚至連婦孺手中也握著短刃。

向遠暗暗心驚,若非雲斗城距離德州太遠,也無地緣價值,就這全民皆兵的畫風,西楚早就出重拳了。

阿娜黑顏在想什麼,不滿足一統五毒教,打算以雲斗城為根基,建國自稱女王?向遠隨三人進了城主府,兩個女會計交付賬本,郝仁則將向遠領去一處大院,為他安排了一間屋舍,賞錢什麼的,一問就是快了,別催,馬上安排。

向遠翻翻白眼,未曾搭理他,獨自一人在大院中逛了起來。

用於招待客人的一處大院,他住外圍,檔次一般,規模也不大,往裡走,有招待貴賓的精緻小院,先天期高手可得一間。

向遠四下晃了晃,在牆角看到信手塗鴉的標記,識得是蕭何所留,未曾理會,轉身走回自己的屋子。

是夜,一道身影無聲潛入,在地上翻滾兩圈,一路滾到坐榻前才停下。

雖然面容陌生,但二百五的氣質出類拔萃,隔著十里地都清晰可辨,向遠閉著眼睛都能猜到對方是蕭何。

咣!蕭何一頭磕到坐榻,抬頭見向遠盤膝不動,嘀咕道:“小遠哥,太不謹慎了,我若是妖女,你已經中了我的蒙漢藥。”

“大舅哥快快請起,咱倆同輩,當不得你的大禮。”向遠出聲提醒。

蕭何這才注意到,自己跪在坐榻前,一個跳起,連說晦氣。

“豈有此理,犬父都沒受我這般大禮!”

“你要這麼說,我也沒意……”

向遠話到一半,擺擺手就當沒說。

眾所周知,男人之間的感情是很虛偽的,明面上看起來是好兄弟,其實背地裡都想做對方的爸爸。

深究根本,不是真想當爸爸,至少絕大多數不是。

內在深意是,小夥子你不行啊,退後看我操作,以後跟爹混,爸爸罩你。

向遠本想順勢佔蕭何的便宜,話到嘴邊,突然想起來這是大舅哥,亂說話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再有蕭何添油加醋,傳到蕭令月耳中,指定沒他好果汁吃。

這孽子不要也罷!“小遠哥,屋裡連個暖被窩的妖女都沒有,你現在的身份不太行啊!”蕭何洋洋得意。

“怎麼,你屋裡有?”

向遠眉頭一挑,短短几天,蕭何就混入了招待貴賓的小院,也不知用了什麼下三濫的伎倆。

他心裡惡狠狠想到,定是從了教主夫人,為其面首,得到了教主級別的待遇。

“我現在是五毒教五大長老之一的親傳弟子……”

蕭何講述自己的身份,而後取出一張人皮面具:“我都安排好了,你現在的身份可以直接扔了,假扮這張面孔,隨我一起去內院。”

“既然你早就安排好了,還讓我單獨行動幹什麼?”

向遠無語極了,他就知道,蕭何準備這麼多天,不可能只拔了幾棵老蔥。

“這不是看看小遠哥的手段嘛!”

“呵呵。”

我看你就是皮癢,你等著,過兩年給你添個外甥,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向遠不與蕭何爭執,放長線釣大魚,將快樂留給了明天的自己,接過人皮面具敷上,詢問道:“許兄呢,他是不是也在內院,也被你耍了一遍?”

“呃,他不在內院。”

“還沒來?”

“早來了……”

蕭何一臉懵逼,不可思議道:“他住城主府,算算時間,可能在教主夫人上面,也可能是後面。”

“???”

向遠腦門飄過一串問號,這段麻煩展開了細說,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