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著說著就遠了,很快宋錦將正題扯了回來。

“三皇子會不會答應咱們的條件?”

前一個條件其實很簡單,百年熊掌雖珍貴,但不可能抵不過一條人命。

更何況是江元越的命。

但後面這個條件……將江元越交給他們,這就有一些好死不如賴活著的意思了。

“要麼死,要麼苟且偷生。”餘嬈嬈哼了一聲,“湯圓,你去問問賢郡王,等會兒進宮嗎?”

話音落下,江晚唰地舉起了自己的手。

她嘿嘿兩聲,“我能去見見顧明瑤嗎?”

臨進宮的時候,餘嬈嬈到底是帶上了江晚。

看著江晚一副可憐模樣要上後面新牽來的馬車時,餘嬈嬈忍不住喊了她一聲。

“要不咱們坐前面?”

他們府中的馬車很大,因著顧煊的“身子不好”,她特意讓人加寬了馬車車廂。

別說坐三個人了,哪怕是坐六個,也能擠得下。

江晚是想跟餘嬈嬈坐在一起的,可她聽到聲音,剛激動地想上前。

但她又不小心跟顧煊對上了眼……

“……”江晚頭皮一麻。

說實話,她並沒有見過這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少年幾次。

可她每一次見,都覺得這個少年對自己好像有敵意。

於是她私下裡問過宋錦,宋錦說……她也有這種感覺。

江晚悻悻然地看向在門口處站著的宋錦,“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宋錦注意到了江晚的不對勁,下意識地往顧煊那邊看了眼。

清瘦的少年只看的見一個側臉,他正十分仔細地扶著餘嬈嬈上馬車,看起來倒是賞心悅目。

賞心悅目……宋錦被自己腦海裡冒出來的這個詞兒嚇了一跳。

真算起來,她們也是顧煊的側妃。

身為側妃卻被郡王如此“兇視”,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宋錦姐姐。”江晚開始撒嬌,“我自己不敢。”

等會兒到了宮門口,她需要下馬車,還要走一段路才行。

宋錦猶豫了下,“可我還沒有梳洗換衣服。”

雖說她身上的也算端正,又是中午剛換上的新衣服。

可要是去宮裡請安的話……是不是需要再換一身?

這是宋家教養姑娘出來的規矩。

處處都要體面,要注意姿態。

“這樣就很好,你打扮的比我好多了。”江晚差點就下來,將她拖上去了,“我自己真不行。”

再說了,宮裡還有什麼這貴人,那妃子。

要是她遇見了……狗屁不通。

宋錦終於點了頭,“算了,也就見一見明瑤公主。”

她特意讓身邊的丫鬟仔細檢查了衣裳,又讓人去換了幾個首飾,這才踩著凳子上了車。

另一邊。

餘嬈嬈有些不情願,“咱們的馬車這麼大,讓江姐姐坐過來也沒什麼吧?”

“咳咳!”顧煊捂著胸口,“為夫身子不舒服,想躺著。”

在打算進宮前,他拉著宋璟深刻探討了一番有關於如何讓餘嬈嬈認識到自己身份的道理。

宋璟給他提了個意見。

說是媳婦要從娃娃養起的話,就要時時刻刻提醒她的身份。

比如,自稱為夫。

顧煊說的十分順溜,可餘嬈嬈聽得就有些不對勁了。

她皺起了一張小臉,有些呆愣地看著對面的人,“為夫是誰?”

好奇怪的稱呼。

顧煊:“……”

好在這個話題將剛才江晚的事情改了過去,然後就是小女娃拉著他的手,非要問他為什麼自稱為夫。

“我是你的夫君。”顧煊說的很認真。

餘嬈嬈點頭點的也相當堅決,“沒錯,我知道。”

顧煊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覺得好像沒必要解釋。

既然是夫妻一體,那自稱為夫又有什麼奇怪的。

餘嬈嬈自個兒想了半天,倒是無師自通了,“我懂啦,等會兒為妻要說話的時候,你就虛弱無比。”

顧煊噎住:“咳咳咳。”

是個聰明的孩子,但……好像哪裡不對勁。

進了宮門口後,幾人下馬車就見有已經準備好的轎子。

只有兩個。

這兩個自然是給餘嬈嬈和顧煊準備的。

餘嬈嬈則是讓人喊了個宮女來,將江晚和宋錦帶去尋顧明瑤。

“如今天色已晚,咱們儘可能在宮門落鎖前出去。”餘嬈嬈囑咐道。

宋錦進宮進的多,點頭應了聲好。

於是江晚就多問了一嘴,“要是出不去的話,怎麼辦?”

餘嬈嬈扶額,故意嚇唬她,“出不去就睡在宮裡,還能怎麼辦?”

她們進宮進的本就是晚,估計再有半個多時辰就會落鎖,餘嬈嬈也不知道自己會在御書房裡待多久。

其實,大不了就喊人來開一下宮鎖。

也沒什麼大不了。

江晚不知道這些,她一臉的堅定,“我一定看好了時間,絕對不會耽誤咱們出去的。”

餘嬈嬈頓時被她的模樣笑眯了眼。

不得不說,她確實是喜歡江晚的性子,又率真隨性,又守那麼一點點規矩。

到御書房門口的時候,周公公迎了出來。

“怕是要等一會兒,裡面有幾位大人在說話呢。”他忽然抬手捂在嘴上,“宋大人也在裡面。”

說完,他笑了笑,退了回去。

餘嬈嬈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裡面在說梧州的事情呢。”她也學著周公公的樣子,捂在嘴上小聲道。

顧煊低下頭看她。

小姑娘的個子似乎長了些,將來也能看出是個高挑的,現在都到他的腰身了。

他可是足足將近六尺高。

周公公進去沒多會兒,忽然又笑著匆匆出來,打了個千,“皇上說請兩位進去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都莫名帶了些激動。

這可是六皇子回來後,第一次來給皇上請安,剛才他都看見皇上手上的筆顫抖了一下子!

“多謝周公公。”餘嬈嬈一如既往地懂事,往他的手裡塞了個荷包。

荷包裡面裝的自然不是什麼金子銀子,而是一顆成色上好的東海珍珠。

珍珠價格不高,卻珍貴在難尋。

周公公習慣性用手捏了捏,就又恭敬了不少,“郡王,郡王妃請進。”

顧煊有些好笑,身邊的小姑娘對拿捏人心如此上道。

這一點,他還是要好好學著點。

畢竟日後他需要拿捏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不是?

等進了屋裡,顧煊看都不看旁邊神色各異的大臣們一眼,只一手捂著胸口,十分虛弱地拉著餘嬈嬈到了前面。

“咳~咳。”顧煊一邊咳著就要跪下,“兒臣攜妻來給父皇請安。”

周公公抬頭時,就見明宣帝眼裡水汪汪的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從上次在賢郡王府裡將江元越給帶回來後,皇上就對賢郡王惦念了不少。

甚至連之前的一些猜忌都沒怎麼有了。

他是皇上身邊的人,當然能夠時刻體會皇上的心思。

“快起來快起來。”周公公手疾眼快去接住顧煊,他眼圈紅紅,“賢郡王,皇上一直惦記著您的身子呢。”

顧煊臉色發白,卻是笑道,“兒子不孝,讓父皇擔憂了。”

周公公十分有眼色地給他遞了塊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