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蓋亞

“你和我很不一樣，真難以相信我們居然是一個神。”

大地女神如此感嘆道，對換了個性別自己就變得完全不一樣這件事十分驚訝。

蓋亞累覺不愛：“我們本來就不一樣，你一直都是神，而我原本是人類。”

“人類？”大地女神的眼眸裡迸發出好奇，“那些在大地上肖像我們的存在？你怎麼能從人變神呢？”

蓋亞微笑：“也許神本來就是從人來的。”

“是嗎？”女神說，“聽起來不錯，也許有空我會試試。”

比如找個人類當情人這件事。

她扭頭不去看蓋亞的表情：“好了，你不要再提醒我，我已經死了這件事，幻想一下都不行嗎？”

“只是在這裡而已，在你的世界，是我死了才對。”

蓋亞說。

“你對這些瞭解得真多。”女神說，“比我厲害多了。”

“你是真心的嗎？總覺得你不會真心誇我。”

“當然是真心的啦，誇我自己我可是最真誠的。”

即使他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

“喂，你的神格快變成石頭了吧。”女神不太客氣地問，“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明明你的神性應該比我強，怎麼先不行的是你啊？”

蓋亞去看她：“是你比我的神性強啊。”

“不可能吧？”女神有點不可思議，她托腮嘆氣，“我還是知道我的風評的，他們都說我濫情，還說我喜歡玩弄權勢，主宰著神王的更替。”

“那實際上呢？”

“他們說得沒錯啊，我就是喜歡長的好看的，我地位又高，也有力量，當然要順著自己的意願追求愛慾了，這有什麼不對嗎？”

“所以說你的神性高啊。”蓋亞學著她托腮，兩個大地之神坐在一起，好像一對兄妹，或者姐弟。

希臘神話，神—原欲—人，為所欲為、肆意放縱，實現自身最原始的慾望，他們的神性來源於此，和隔壁上帝家形成了鮮明對比。

蓋亞有時候總覺得好笑，感覺自己一定走錯神繫了，要是去上帝的天堂，也許還會好一點。

他不怎麼適應這種放縱的模式，才會磨合了那麼久。

卡俄斯的聲音突然驚雷似地響起：“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是上帝拒絕了，我才搶你過來的啊！”

蓋亞面無表情，只覺得頭疼：“哦。”

大地女神興致勃勃，看到了虛幻的創世神幻影：“父神？蓋亞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的樣子呢。”

雖然看不清臉，但一定是個猛男。

她集郵的DNA動了。

卡俄斯痛心疾首：“你們可不可以不要聊天了啊？這是很嚴重的事情，一片大地不能有兩個主人，拜託你們長點心好嗎？”

怎麼自己家這個蓋亞不靠譜，大地女神也不靠譜啊！他半路出家也就算了，你可是貨真價實的希臘神啊！

兩個蓋亞異口同聲：“哦。”

卡俄斯險些氣死在當場。

祂罵罵咧咧地走了，連踩到了蓋亞的腳都沒有發現。

蓋亞：……

不和祂計較。

“不過祂說得也很對，你真的不管了嗎？”

大地女神向外邊挪了挪，讓自己的神格影響小一點，她剛剛看到對方的腳已經在向石像轉變了。

“要不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怎麼想活著了。”

“你怎麼變得這麼快？”

“哪裡快了？”她理直氣壯，“剛剛和現在能一樣嗎？我自己不想活了，快殺了我。”

這個蓋亞簡直離譜，比她還心軟，一個男神磨嘰什麼啊真是。

蓋亞乾脆利落：“不要，我拒絕。”

大地女神：“我要漂亮一點的死法……嗯？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要。”

不殺人是底線，即使這是個神，殺了也不會死。

大地女神又挪了回來，隨著她的靠近，蓋亞的神格石化得更厲害了，不過還行，可以接受。

“嚯，”女神一個後仰，“你可真能忍。”

“不過沒必要啊，為什麼要忍呢？你應該學我，不開心了就掀桌。”

她勸他說，“你知道我和烏拉諾斯成婚之後，他簡直煩死了，然後我就聯和克洛諾斯干了個大的，那以後烏拉諾斯都得繞著我走。”

蓋亞：“……他確實得繞著你走。”

“我喜歡彭透斯，我就跑去做他的情人，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也一樣啊。”

“我們是大地，最尊貴的神明，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呢？”

蓋亞笑起來：“我想做什麼也做了，沒有委屈自己。”

女神一副“騙子”的表情。

“真的，不騙你。現在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

“找死嗎？”

“不是！”蓋亞給她解釋，說，“我想試試能不能掌握我的力量而已。”

“你掌握不了嗎？這不是生來就會的嗎？”

“因為我不是天生的神啊，我從人類走來，已經帶了太多的枷鎖，卸不掉了。”

“沒聽懂。”女神誠實地搖頭，“但是你說掌握力量，這個我可以幫你。”

蓋亞笑起來：“那就謝謝了。”

“我要收報酬的。”

“你想要什麼？”蓋亞問。

他對和自己同出一源（應該算吧？）的女神十分親近，只要對方提出來的要求他可以做到，那他就會滿足對方。

“咳，”女神看上去有點羞澀，“我和烏拉諾斯算是離婚了，你知道的吧？”

蓋亞莫名其妙：“所以呢？”

“你和我……那個……你懂的吧？”

蓋亞槽口無言：“這個不行。”

“好吧我就知道。”女神瞬間就放棄了。

“你放棄得也太輕鬆了吧。”

“沒有希望的事情為什麼要堅持？”她理直氣壯地反問。

蓋亞接受了她的手法：“也是。”

他可以學學這份灑脫，有的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挺擰巴的。

說起來，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算了應該不重要。

蓋亞這樣想著，對大地女神發出了邀請：“要去大地看看嗎？我這裡和你那裡應該不一樣。”

“好啊，順便我們可以交流一下。”女神愉快地答應了，她對這個和她那裡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很感興趣。

什麼？

你說她就是一道幻影，沒什麼必要看這些？

這有什麼，只要此刻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真實，那就足夠了。

肆意灑脫，這是諸神最耀眼的地方。

他們身上極端人性的光輝正是人們膜拜的原因，那是人類孩童時期最耀眼的東西。

神與人，同行同性同形。

……

如果你看見了我

那我希望你看見的只是我

而不是一個光芒燦燦的神

也不是什麼供你膜拜的雕像

因為我正是你渴望的

金盃美酒、縱情享樂

我們是歷史開篇時正常的孩童

我們是被捧出的光輝珍珠一串

明亮肆意

打馬走了你們瑰麗的夢鄉

******

克洛諾斯鬱悶極了。

他本來應該意氣風發地加冕，但是蓋亞走了，初代神也一溜煙走了，烏拉諾斯十分抱歉地告訴他，他的加冕禮可能要押後了。

這個就暫且不提，他們親愛的父神重新回來了，然後一件件數他們都在比賽的時候暴露了些什麼東西，然後給了他們愛的教育。

克洛諾斯：我像朵花凋謝了.jpg

提坦們離開烏拉諾斯恍如實質的目光，就嘻嘻哈哈地湊在一起，快樂地拉著他們親愛的小弟弟玩。

克洛諾斯：不，他們分明又在拿他當小傻子逗。

他是神王啊！

克洛諾斯震怒！

他們不應該恭恭敬敬的嗎？！

許珀利翁：“嗨，你可以等三代神出生以後管他們。”

畢竟克洛諾斯對現在的所有神都擺不出長輩的譜。

克洛諾斯深吸一口氣。

“小心我打你啊！”

許珀利翁：“略略略，我們可以群毆啊弟弟。”

瑞亞及時按住了猙獰起來的克洛諾斯：“冷靜，冷靜，別和他計較。”

克洛諾斯：“我要殺了他啊！”

摩涅莫緒涅抱著鏡子路過：“你們好吵啊，有吵架的功夫，不如去做點正事。”

許珀利翁：“啊？什麼正事？”

摩涅莫緒涅慢吞吞地說：“俄刻阿諾斯要和泰西斯辦婚禮。”

許珀利翁大驚失色：“什麼？”

他也要辦！

摩涅莫緒涅看向克洛諾斯和瑞亞：“我親愛的小陛下，你們兩個要不要也辦一下？和他們搶一下第一？”

克洛諾斯咬牙切齒：“那是必須的了。”

於是奧林匹斯山上掀起了辦婚禮的狂潮。

烏拉諾斯看著滿山急匆匆的僕從們十分無奈，某種想要吐槽的心達到了巔峰。

放心吧，誰也辦不成。

畢竟，父神最近可沒有功夫參加婚禮，他才不信這些小鬼頭會讓自己的婚禮不完美。

******

大地女神抱著一隻油光水滑的老鷹，走進大地神殿裡。

“你怎麼突然喜歡老鷹了？”

蓋亞挑眉。

他記得女神之前明明喜歡漂亮的鳥雀，而不是兇巴巴的老鷹。

大地女神抿唇一笑：“你認真看看這是誰？”

蓋亞恍然大悟，這是某個變成老鷹的神明。

恕他直言，他真的看不出來。

大地女神一撒手，老鷹被她拋到了空中，然後變成一個金髮少年站在了地上。

蓋亞的臉瞬間黑了下來：“厄洛斯？”

“我是丘位元。”

少年眨眨眼睛，像一隻金色的漂亮小鳥。

“我從大地神殿背面撿到他的，還裝傻。”大地女神指著丘位元說。

“沒有阿佛洛狄忒，哪裡來的丘位元？”她對此表示懷疑。

雖然這邊的發展和她那邊不太一樣，但是也差不多，畢竟神譜排下來差不多也還是那些人的孩子。

所以這隻丘位元就很可疑了。

“你們那裡的厄洛斯怎麼死的？”

女神驚訝了一秒，回答蓋亞：“他自己作死的，神格碎了一大半，被迫回爐重造。”

丘位元是阿佛洛狄忒和戰神阿瑞斯的私生子，這裡的故事不多贅述，總之這是個活潑卻不可愛的孩子，拿著金弓到處亂射。

阿波羅和達芙妮的悲劇，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的事情……幾乎全和丘位元、阿佛洛狄忒這對母子脫不開關係。

不得不說，厄洛斯不管是什麼樣子，都是神話故事的催動力呢。

簡稱攪屎棍。

蓋亞陷入了沉思。

丘位元和大地女神窸窸窣窣地說話，小愛神拉開了自己的金弓，對準了蓋亞。

蓋亞一抬頭，看見似曾相識的金箭，心跳驟停。

他黑著臉奪走了丘位元的金弓，不容置疑地說：“這個給我，小孩子不要玩這些危險的玩具。”

大地女神靠過來：“那給我行嗎？我不是小孩。”

“你想拿它射誰？我嗎？”

蓋亞似笑非笑地看她，不容置噱：“做夢吧。”

他對愛情金箭有陰影，絕對不許這玩意再出現在他面前。

丘位元：“欸？”

怎麼會有神拒絕愛情啊？

這是多麼美妙的東西，至少在金箭的效力範圍裡，中箭的雙方都是真心愛著的。

蓋亞對此表示拒絕。

那清醒以後得多尷尬啊！

“老實交代，你是從哪裡來的？”蓋亞盯著丘位元發問。

丘位元無辜極了：“我從地底走出來的。”

大地女神舉手：“這個我知道，他確實是從地底來的。”

“……卡俄斯放你出來的？”

丘位元：“不是啊，都說我自己出來的。”

“很好，果然是祂。”

丘位元：“呃，我說了不是……”

蓋亞冷笑：“我不知道你？更何況那裡有我的封印在，你不可能自己走出來的。”

丘位元沒有厄洛斯時的記憶，蓋亞清楚地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一定掙不脫那個封印。

除了卡俄斯，沒有誰能瞞過蓋亞的感知。

呵，估計是放丘位元出來做催化劑吧。

至於催化什麼……

蓋亞看了看自己面前金髮的女神，這不明擺著嗎？

卡俄斯想讓他們起矛盾。

說實話，蓋亞很想找個辦法把祂封印起來，免得祂到處找事。

就是這個做起來有點困難，需要仔細考慮。

丘位元和大地女神似乎一見如故，蓋亞一抬頭，就發現他們一起出去了。

蓋亞：？？？

她看起來還蠻喜歡丘位元的，為什麼啊？

別看這傢伙看起來純良極了，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算了，不管了。

蓋亞向前走一步，小腿上的石屑撲簌簌地掉，很快從扎進地底的石化的植物根轉變為了正常的樣子，白袍落下來，遮住了光裸的腳踝。

他的力量得到了非常有效的鍛鍊，進一步朝著更深厚的地步發展。

他要去大地女神最近經常去的地方看看，總覺得對方在瞞著他做什麼壞事。

蓋亞的心情沉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