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路遇

關於跑掉的俄刻阿諾斯和克洛諾斯，這裡有以下幾點需要提及：

1.克洛諾斯用時間的力量把烏拉諾斯結界的時間加快了好幾倍，因此在烏拉諾斯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跑出去了。

2.是克洛諾斯帶頭的，俄刻阿諾斯擔心弟弟，一起跟出去了。

3.所有提坦都是幫兇。

4.他們本來想去大地，但是出口落空了，一腳踩到了海界。

兩個孩子面面相覷。

俄刻阿諾斯：“克洛諾斯，我們好像跑到海界來了。”

克洛諾斯：“哥哥，你不是大洋之神嗎？”

俄刻阿諾斯苦著臉：“但是我們不是要去大地嗎？”

克洛諾斯十分淡定：“從海洋出去不就是大地了。”

他推了推藍眸的俄刻阿諾斯：“快帶路啊哥哥。”

俄刻阿諾斯沒有辦法，順著大洋與河流的指引，向大地的方向去。

但是還沒摸到土地，就被彭透斯抓住了命運的脖頸。

彭透斯一手一個：“你們兩個小鬼怎麼在這裡？”

俄刻阿諾斯苦著臉不說話，克洛諾斯大膽撒嬌：“彭透斯叔叔，我們要去大地！”

彭透斯挑眉：“去大地做什麼？”

克洛諾斯：“父神不許我們離開奧林匹斯山，但是玩膩了。”

彭透斯把克洛諾斯拎到自己眼前：“真的？”

他怎麼感覺這個小鬼在撒謊呢？

克洛諾斯真誠極了：“真的。”

彭透斯一甩手，把兩個孩子丟到了水裡，盪漾的水波托起他們，俄刻阿諾斯淡定地躺平了，克洛諾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然後他們就聽到彭透斯說：“不行，我可不能放你們去大地。”

蓋亞會殺了他的。

“你們乖乖等烏拉諾斯來接你們回去吧。”彭透斯冷酷無情地說。

克洛諾斯拉下臉來，俄刻阿諾斯卻鬆了一口氣。

彭透斯看了看他們，一把撈起俄刻阿諾斯：“讓你弟弟自己待著吧，你和我來。”

俄刻阿諾斯抓住彭透斯的手臂：“嗯！”

同為海神，他喜歡彭透斯。

克洛諾斯：……

了不起是嗎？

把他一個丟在這裡。

克洛諾斯不開心，克洛諾斯想要搞事。

但是烏拉諾斯來的速度超乎了想象，神王沒去大地抓孩子，而是直接來了海洋。

烏拉諾斯去大地可能會被罵，先來找彭透斯打前鋒，結果半路收到了彭透斯的資訊，就直奔海洋了。

俄刻阿諾斯和克洛諾斯被訓得頭都抬不起來。

彭透斯看得有點心酸，十二提坦真的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烏拉諾斯都扛不住折磨。

彭透斯哥倆好地拍拍烏拉諾斯的肩膀：“你加油。”

烏拉諾斯一臉血。

他沒心情和彭透斯寒暄，一手一個撈起孩子，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彭透斯目送他離開。

海洋再次安靜了下來，彭透斯望著周圍藍色的粼粼水波，心裡平和極了。

他拿出烏瑞亞留下的泥偶，看了看又收了起來。

很久沒有人提過烏瑞亞了。

但是他會一直記得，那是他親愛的兄弟。

直到天崩地裂，死亡的陰影籠罩一切。

******

蓋亞最近心情很好。

拿到純白秘境的掌控權，對於他應付裂縫和獵犬起到了很大的幫助。

讓他覺得卡俄斯總算還沒有太過分，有個長輩的樣子。

他觀測了一下最近的情況，發現沒有什麼異樣以後，就難得陷入了一種無事可做的狀態。

大地上只有他一個神，烏拉諾斯不敢來也不能來，彭透斯暫時不樂意來見他，厄瑞波斯和尼克斯在養卡戎，塔爾塔羅斯不出門。

氣氛好得不行，靜謐而安寧，蓋亞在大地神殿窩了一段時間後，覺得自己不能這麼頹廢下去。

需要找點什麼事情做。

他想了又想，決定探尋一下自己的來源。

眾所周知，蓋亞是進口的神明，不是原裝大地之神。

他忘卻了前塵往事，但是卻依舊很想知道自己的過往。

沒有誰不會想知道知道自己來時的路。

來路，歸途，

這是一個靈魂最重要的東西，如果沒有，就會宛如風中飄絮，無根之樹，永遠沒有辦法捂熱心口的冷氣。

蓋亞坐在大地神殿裡，天空與太陽的光彩從上方灑落，照在他的臉上，可是一點也不溫暖。

他喜歡這裡。

卻也不喜歡這裡。

他被動地接受了這一切。

卻也一直試圖逃避現實。

蓋亞撩起一縷金髮，這長髮多麼美麗，最耀眼的金子也不如這一縷金髮明亮，但是他不喜歡。

他應該是黑髮黑眼才對。

就像是塔爾塔羅斯那樣的。

蓋亞對塔爾塔羅斯相較於其他人要寬容許多，很大程度上在於對方的容貌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雖然尼克斯和厄瑞波斯也是黑髮黑眼，但是隻有塔爾塔羅斯的輪廓，很像他記憶裡的那些人。

當一個神很好。

長生不老，強大鼎盛。

但是他還是喜歡做一個人類。

人類……是普羅米修斯和雅典娜創造的，還有好久啊……

蓋亞有點落寞地想。

他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提前把人類創造出來，但是知道提前誕生對他們來說不是好事。

世界還在發展，尚未穩定。

還要再等一等才行。

可是好冷啊……冷到發抖。

蓋亞對著手心哈出熱氣，神情倦怠極了。

還是去睡覺吧，至少夢裡沒有這麼冷。

******

他好像在做夢。

浮光掠影一樣的彩色泡泡在他身邊炸開，光怪陸離的影子略過他的眼前，有一道聲音在呼喚他，讓他踏入眼前的黑暗之中。

明明應該是值得警惕的事情，但是蓋亞卻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雖然沒有聽清楚，但是那是……

熟悉地，讓他想要落淚的鄉音啊。

和姐妹們一起採花遊戲的記憶女神摩涅莫緒涅若有所感地抬起頭，她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和姐妹說：“我不玩了。”

時光女神瑞亞問：“我親愛的姐妹，你怎麼了？”

摩涅莫緒涅：“我感覺到……我的神職被觸動了。”

滄海女神泰西斯摸摸她的頭髮：“然後呢？”

摩涅莫緒涅：“我不知道，好像是一位很強大的存在……”

“我想要去看看。”她這樣說。

作為記憶女神，記憶、語言、文字都歸她管理，大家平時都有回憶和記憶，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這一次很不一樣，摩涅莫緒涅的神格都在顫動，催促她去看看。

她有一面鏡子，裡面可以倒映出發生的事情，也可以檢視所有的記憶，無論是人還是神。

摩涅莫緒涅從來沒有說出去過，這是她的殺手鐧。

忒彌斯推推她：“那就去吧，我們等你回來。”

摩涅莫緒涅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拎起裙子跑開了。

剩下的女神們開始閒聊：

“摩涅莫緒涅這麼焦急……看來對她的力量應該很有幫助？”

“也不知道是誰的回憶，居然可以觸動記憶女神的神職？”

“咳咳，來打賭嗎？”

“……也不是不行。”

“我猜是祖父！”

泰西斯失笑：“咱們自己說說就好，可不要被其他人知道了。”

其他的女神們瘋狂點頭：“當然啦！”

不遠處掛樹的太陽光明神許珀裡翁：……

不好意思啊，他已經聽到了。

許珀利翁摸摸下巴，偷偷溜下樹，摸到了摩涅莫緒涅的宮殿附近。

這種事情，當然是要看現場啊。

摩涅莫緒涅拿了她的鏡子，鏡面霧濛濛的一片，時不時劃過流光，在記憶女神的手上微微震動。

許珀利翁爬上了姐妹的屋頂，無師自通地用力量籠罩全身，做了樑上君子偷窺。

摩涅莫緒涅有些緊張地念起咒語，鏡子在她的注視下開始變化。

哦，房頂上還有許珀利翁在圍觀。

鏡子開始發光，鏡面開始出現一些場景，一閃而過：有孩子模樣的烏拉諾斯、黑髮沉默的塔爾塔羅斯、還有海洋與山巒的神明。

摩涅莫緒涅沒忍住嘆了一口氣。

許珀利翁捂住自己的嘴巴，天哪，果然是蓋亞的記憶！

他按捺住興奮的心臟，繼續圍觀。

摩涅莫緒涅的鏡子繼續播放，在兩個神的注視下，突然變成了一片黑暗，灰色的霧氣瀰漫，無形的巨人站起來，他似乎看了這邊一眼。

下一秒，摩涅莫緒涅的鏡子就碎了。

記憶女神：……

摩涅莫緒涅俏麗的小臉懊惱極了，她還什麼都不知道，鏡子怎麼就碎了呢？

而且……

她不會修理啊……這可是她的神器，以後可怎麼辦？

摩涅莫緒涅欲哭無淚。

許珀利翁也很無奈，他拿自己的神格打賭，剛剛一定是到精彩的地方了，怎麼就突然斷了？

摩涅莫緒涅不行啊……

不過，太陽光明神摸摸下巴，剛剛那個巨人到底是誰呢？

居然可以讓摩涅莫緒涅的鏡子碎掉。

這個姐妹壓根沒有說她有鏡子這件事，應該是藏起來的秘密武器。

可惜碎了呢。

許珀利翁有點幸災樂禍。

摩涅莫緒涅沮喪地把鏡子扣在桌子上，傷心欲絕。

許珀利翁悄咪咪想要溜走，結果一個腳滑，從房樑上掉了下來。

摩涅莫緒涅：……

許珀利翁花顏失色：“你聽我解釋！”

摩涅莫緒涅揚起拳頭：“許珀利翁，你這個變態！”

******

蓋亞走在路上，周圍似乎是有水流在潺潺流動，水波晃動的聲響進入耳朵。

他的內心奇妙地輕盈，好像一朵雲飄在空中，內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曲折迴環的走廊引導他向前走，路邊有影影綽綽的燈光，照亮他的面容。

周遭好像是在混沌裡一樣，安心的不行。

卡俄斯似乎從深沉中看了蓋亞一眼，然後又沉默著回去了。

算了算了，總不能一直瞞著他。

既然他自己摸到了邊緣，就隨他去吧。

卡俄斯十分不地道地想，反正他已經是“蓋亞”了，可沒有反悔的餘地呢。

蓋亞一步一步向前，最後終於走到了盡頭。

明亮的光彩籠罩了他，好像掉進了愛麗絲的兔子洞。

再一睜眼，他已經變成了黑髮黑眼的模樣，周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樓臺高聳，流光溢彩。

這是……哪裡？

他頓了頓，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麼。

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他：“走啊，傻站在這裡做什麼？”

他轉過頭來，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你是、誰？”

“告訴我，你是誰？”他忍不住追問。

黑髮黑眼的青年豎起食指：“噓，你自己來看不就知道了。”

“在你自己找到以前，我可不能說。”

和蓋亞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笑著說：“哦對了，名字還是可以告訴你的。”

“我叫元羲。”

青年從背後推了他一把，蓋亞一個踉蹌，似乎穿透了什麼東西，踏進了一片人聲鼎沸之中。

元羲……？

這是誰的名字？

是我的嗎？

為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黑暗之中，有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來，裂縫悄然張開。

卡俄斯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用祂的力量把烏拉諾斯喊了過來。

神王的位置可不是白給他的，總要幹活才行。

不然祂可愛的長子回來以後一定會發飆的。

唉，兒女都是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