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瞧，月亮藏在雲中，花朵羞羞答答，無人看到你的悲傷，也沒有誰期待你得償所願。
……
蓋亞面無表情：“你非要在這裡扯別的嗎？”
蓋亞的手已經按在了書頁，下一秒就可以把它撕成兩半。
被威脅的某書：……
他們此刻正待在純白秘境裡，上次蓋亞就發現這本書害怕這裡，果然一到這裡它就熄火了。
結合之前種種事情，大概是在這裡，這本書就會失去“不死”的特性，所以它才害怕。
於是蓋亞光明正大地威脅。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吧，”大地之神微笑著問，“不然你知道後果。”
被放在他膝蓋上的書：“……大概不行。”
蓋亞慢條斯理地開始撕它的紙張，從最後一頁開始撕：“為什麼不行呢？你們都知道，一起瞞著我可不好。”
尤其他還是當事人，這樣他可是會發飆的啊。
嗷——
書的扉頁出現了兩道墨痕，乍一看像是眼淚，沾了蓋亞一手。
……潔癖要犯了。
蓋亞的臉色更臭了，他燃起一堆火，要把手裡的手甩出去，書終於忍不住了，開始尖叫：“別燒我！”
它的內心寬麵條淚，要是在這裡被點著了，那就真的變成灰燼了。
它忍辱負重地問：“你想知道什麼？”
“我要怎麼樣才可以回去？”
書小心翼翼地說：“你……是大地之神啊，回哪裡去？”
蓋亞面色不變：“那我換個問題，我到底是誰？”
這題可以說。
“元羲。”
“這個我知道，不要說廢話。”
“東方的……卡俄斯冕下帶你來的。”
“還有呢？”
這下書憋了半天，說道：“不能說更多了，那些事情是被封起來的，誰也不能說，哪怕是卡俄斯冕下也是一樣。”
“能說的基本都說了，你燒了我也沒用。”
“這個秘境是什麼地方？”蓋亞聽完它的話，改變了問題。
“這是你的地方，”它說，“它只屬於你一個。”
蓋亞沉吟片刻，然後繼續追問：“你是個什麼東西？”
“我是……”猝不及防差點被問出來最要命的問題，書險些就把答案說出來了，然後再反應過來以後火速閉嘴。
它本來以為蓋亞會生氣，但是他卻看不出來絲毫怒容。
蓋亞輕輕摩挲它的封面，動作輕柔極了，但是它整本書卻在發抖，因為大地之神正溫柔地和它說話：
“你是什麼？”他低低地說，“你是獵犬帶來的東西吧，應和著那所謂的命運，要讓這裡按照原本的規則而發展。”
“藏在烏瑞亞破碎的神殿裡，是害怕被發現，他的力量會庇護著你，讓你渡過在最開始被世界抹殺的命運。”
蓋亞的目光悠遠極了：“我一直在想，我知道的那些事情，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那樣混亂不堪的神系，怎麼能夠讓世界發展起來呢？”
放縱、殺戮、肆意妄為，這樣的神明，不會是世界想要的。
“所以……有沒有可能，這些都是你們——那些外來的東西希望的？越亂的地方，越好讓你們吞吃，越好……讓外來的神明來替代。”
他膝蓋上的書已經快要炸毛了，雖然它並沒有毛。
“我的記憶少了很多，但是我還是記得一些東西的，人類會是未來的主力，而神明會掩蓋在歷史的塵煙裡，但是這一片土地，並不一定會屬於固定的神系。”
“……北歐？好像是奧丁、洛基這些神的世界，最後似乎被希伯來的天使取代了……你們也是打的這樣的主意嗎？”
蓋亞勾唇笑起來：“說話啊？我可沒有殺死你。”
“快說話啊，不說話我就當你預設了。”
他抬起頭，看向秘境的頂端，“我說的對嗎？父神。”
蓋亞帶著抱怨的口吻說：“您從頭聽到尾，我還當是誰在圍觀呢。”
卡俄斯的霧氣開始瀰漫，但是卻只是在秘境之外，沒有辦法進來。
蓋亞的眼眸明亮得像是水洗過一樣，“說起來，創世神無法進入世界，似乎也是鐵律啊……您連一個真正的身軀都沒有呢。”
卡俄斯很顯然惱怒了，但是祂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進入這裡。
塔爾塔羅斯若有所感地抬起頭，發現自己的深淵開始躁動。
……誰來了嗎？
蓋亞冷眼看著卡俄斯的力量在外面徘徊，絲毫不慌，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手裡的書抖得更厲害了。
救命！
這是開啟了什麼黑化的閥門嗎？怎麼大地之神突然黑得不成樣子！
那可是創世神啊！就這麼被擋在外面了！
書淚流滿面，本來就不甚清晰的字跡更迷糊了，整本書像是被泡到墨水裡再拎起來一樣，一擰說不定可以擰出一池苦水。
蓋亞嘆氣：“你怕什麼？不是你說這是我的地方嗎？”
既然是他的地方，那卡俄斯自然進不來。
書：瑟瑟發抖.jpg
蓋亞和顏悅色極了：“快點，還有什麼沒告訴我嗎？現在給的訊息，可不夠讓我把你留下來。”
蓋亞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你應該會給我滿意的答案吧？”
“真沒有什麼可以說了！”
書陷入了抓狂狀態，“能說的都說了，剩下的沒有辦法說出來！”
蓋亞：“那這樣，我問你答。”
“怎麼樣有效預防裂縫產生？”
“……穩定的秩序。”
“現在還不夠穩定嗎？”
“神王不穩定。”
“宙斯？”
“是。”
“怎麼樣完全殺死一隻獵犬？”
他之前都沒有完全殺死它們，只不過是按滅了裂縫，把它們逼回去了而已。
“足夠的信仰。”
“對誰的信仰？”
“凡是本土的神明，都可以。”
“怎麼聯絡其他世界？”
“夢……”
它猛然合上了自己的書頁。
完蛋，掉坑裡了。
蓋亞卻十分開心地用手指點點它的封面，心情很好：“我明白了，真是謝謝你啊。”
自閉的書躲遠了一點。
蓋亞把它放在一邊的桌子上，任由它在那裡自閉。
他抬起頭去看天空，藍色的天幕掛著金色的星星，可是這天幕是假的，只有秘境裡的天空是這個樣子。
而外面，卡俄斯的力量已經退去了，蓋亞毫不懷疑下一次他會收到卡俄斯的狂轟濫炸，又或者……他偉大的父神換了個物件騷擾？
塔爾塔羅斯就不錯。
真好，畢竟保護世界怎麼可以只讓他一個人做呢？
接下來……
蓋亞沉吟片刻，然後一拍掌心，去看看奧林匹斯山吧，他感覺那座廢棄神殿裡應該還有什麼東西。
以及，看看他可憐的孫輩們。
嘖，想想就開心。
******
十二提坦神一個比一個滄桑。
他們沒想到自己溜去大地玩，回來家就被偷了，不僅家沒了，父神也沒了。
唉——
俄刻阿諾斯愁得頭髮都要掉光了，他一直在揪自己的頭髮：“怎麼辦啊？”
許珀利翁坐在樹上，晃動雙腳：“說服祖父，把父神放回來？”
摩涅莫緒涅：“……那還不如去做夢呢。”
“要不……”科俄斯小心翼翼地提議：“我們先修一下奧林匹斯山？”
已經沒法住了啊。
“你修？”瑞亞沒好氣地反駁。
奧林匹斯山是山神烏瑞亞的身軀所化，那是說修就能修的？
要修也得是能壓過山神力量的神來，滿打滿算也就是蓋亞一個了。
不過……蓋亞最近應該是不會來了。
生長之神克利俄斯悄悄八卦：“你們說大地之神為什麼突然生氣啊？”
而且還下這麼狠的手，明明他們走之前還好好的，克利俄斯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克洛諾斯目光漂移。
說實話，在場的也就他對這個問題有一點發言權了。
克洛諾斯可沒少悄悄翻那本書，知道的東西超級多，雖然他自己也不怎麼想被塞進來這麼多東西來。
可是好奇心作怪，他還是看了，並且由於他自身時間的神格，有的時候一晃眼就能看到時間線。
……咳，可刺激了。
克洛諾斯光明正大地走神。
忒彌斯狐疑地看他：“克洛諾斯，你怎麼這副表情？”
克洛諾斯當然不能實話實說：“沒什麼。”
許珀利翁毫不客氣地拆臺：“他肯定知道什麼東西！”
大家都知道，克洛諾斯是最狡猾的提坦。
克洛諾斯：“真沒有……”
他總不能說他可能會是烏拉諾斯之後的第二任神王吧？
那一定會捱揍的，克洛諾斯想，他是最小的那個，即使手握時間神格，也贏不過兄弟姐妹聯手群毆。
“沒有什麼？”
就在他們說話期間，一道熟悉的悅耳聲音插進來，但是在場的所有提坦神全部都僵在了原地，一個比一個傻。
是蓋亞的聲音！
他們僵硬地扭過頭去，看到了緩步走來的蓋亞，幾天不見，大地之神還是那麼光彩奪目，就是對方臉上的笑容看得人發慌。
俄刻阿諾斯作為最大的提坦，苦著臉迎上前：“祖父！您來這裡是有事嗎？”
蓋亞笑吟吟地反問：“沒事不可以來嗎？”
白袍金髮的大地之神嫌棄地看了看周圍：“你們怎麼還沒有修好這裡？”
十二提坦加起來，可是不差的勞動力啊。
許珀利翁回答了這個問題：“奧林匹斯山是烏瑞亞叔叔的身軀，我們的力量壓不過他。”
烏瑞亞是二代，而在神譜上，他們算是三代，贏不過的。
蓋亞：“啊，忘記了。”
他抬起手，漫不經心地釋放出力量，奧林匹斯山碎掉的部分飛快地開始自動修復，岩石泥土、花草樹木，連同上面的宮殿、泉水全部都重新構建了起來，以令提坦們目瞪口呆的速度恢復了原樣。
克洛諾斯心一跳，默默把自己藏在了克利俄斯背後。
夭壽，他怎麼有種不妙的預感。
蓋亞滿意地打量一下四周：“這樣才順眼。”
克洛諾斯心抖了抖。
下一秒，蓋亞的目光越過其他神，落在了克洛諾斯身上：“這樣才適合新神王的加冕，你說是不是啊，克洛諾斯？”
克洛諾斯堅強地微笑：“祖父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其他提坦的眼神已經紮在他身上了，救命啊！
許珀利翁滿臉驚訝地問：“祖父，什麼新神王？！”
蓋亞饒有興趣地回答他的問題：“烏拉諾斯短時間出不來了，我也不打算放他出來，當然要選一個新神王啊。而且命運早就選好了新王，就等今天了。”
“新王是……？”瑞亞捂住自己的小心臟。
蓋亞：“就是克洛諾斯啊！”
克洛諾斯眼前一黑。
“什麼？！”提坦神的驚叫聲四起，震驚溢於言表。
許珀利翁扒住蓋亞的腰：“祖父，為什麼是克洛諾斯呢？”
蓋亞一揮手，拍開許珀利翁：“也許是因為他最聰明？”
“怎麼，你們不願意？”
俄刻阿諾斯代表其他兄弟姐妹，說出了心聲：“不是不願意，就是不服氣。”
“我們可以競爭嗎？神王不會這麼草率就決定吧？”科俄斯說。
蓋亞歪頭：“你們沒有一個關心烏拉諾斯嗎？”
這父子情也太脆弱了。
克利俄斯說：“父神……我們會記得他的。”
反正他們說話也沒有用 這個時候當然是二代神王的位置最重要了！
蓋亞爽快地答應了提坦們的請求：“行啊，隨便你們。”
瑞亞目光灼灼舉手：“女神可以參與嗎？”
蓋亞莞爾：“當然了，親愛的瑞亞。”
提坦神之間燃起了熊熊戰火。
蓋亞笑起來：“這樣吧，距離你們成年應該還有四百年，四百年裡你們自己努力，四百年後開一個競技場，最後站在上面的那個就是神王。”
“很公平吧？”蓋亞眉眼彎彎，笑容燦爛極了，完全無視卡俄斯在他耳邊的聲音。
提坦們異口同聲：“好！”
蓋亞拍拍手：“那我走了，你們隨意。”
“只是有一點，不許互相下黑手，”蓋亞的目光釘在了他們身上，“只許光明正大地在四百年後比試，但是現在，不許做多餘的事情。”
“被我抓到，取消資格哦。”
“知道了，祖父。”提坦們乖巧應下來，至於做不做得到，那就另當別論了。
蓋亞也不惱，等他抓到一個，這些小混蛋就知道下場了。
大地之神施施然走了。
天上路過的白晝女神赫墨拉：臥槽，這麼刺激的嗎？
要回去和埃忒爾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