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男人坐在一起吃飯,又都是見過陸祁遲一路沉浮的人,酒自然是避不了的。
酒至三酣,也都喝開了。
說著說著,竟然說到了當年晟遠的事。
到這時,阮舒才知道扳倒江雁青江致真的出了一份力,當然,他也是為了自己。
陳建宇喝著酒,咂舌:“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江致對江雁青說過的話。”
江雁青自知大勢已去,坐在審訊室內,目光難得有些頹然。
江致仍舊西裝革履,看著面前兩鬢斑白的男人,一字一句問:“江雁青,你霸佔我母親的時候有想過這一天嗎?”
到了這種境地,江雁青絲毫沒有悔改,往地上啐了一口,“你個狗雜種,幫著外人對付自己老子,早知道四年前就該讓你死在國外不回來!”
江致不理會他的話,又問了一遍,“我問你想過這一天嗎?”
江雁青脖子一梗,情緒有些激動,整個身子前傾,質問:“我做錯什麼了,是你媽自己心甘情願爬到我床上的!臭婊\/子還立牌坊,裝什麼貞\/潔烈婦。”
“呵。”江致一聲冷笑,“心甘情願?要不是你以她家人做要挾,她會答應?”
江雁青不認:“要挾?我只是嚇唬她而已,再說,後期我給了她多少資源,但就是沒有紅的命怪我嗎。”
不怪他,誰讓她最紅的時候查出來懷孕,被強行停了演藝事業呢。
江致聽罷,不知想了什麼,站起身,雙手撐著審訊桌,直視他的眼睛,緩慢又狠戾道:“江雁青,我用我下半輩子所有時間詛咒你下地獄!”
江雁青猛然抬頭,看見他似厲鬼的表情,竟然被嚇得渾身一顫。
再後來,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
陳建宇的姐姐陳靜因為不願意從江雁青,便被拐賣到窮鄉僻壤裡,強行懷了孕,但因為產後沒照顧好,孩子沒出正月她就去世了。
張銘宇見過那孩子一面,臉上兩坨高原紅,瘦瘦小小的,長相像極了陳靜只除了那雙眼睛,那雙眼低低垂著,沒有純真卻散著精光。
他看見外鄉人來,撿起地上的石塊就往來人身上扔,目光中毫無畏懼,像是這個邪惡村莊的守護神。
張銘宇心頭一窒,卻又毫無辦法。
陳靜這件事,再加上王一倩牽扯出來的猥褻,還有對證人滅口的所有事加在一起,直接對江雁青盼了死刑。
……
說到這件事,眼圈先紅的就是張銘宇。
陳靜可是他初戀,兩人就等著陳靜工作定下來結婚的。
一時間氣氛有點沉悶。
張銘宇摸了一把臉,笑道:“不說了不說了,喝酒,誰他媽敢想有一天老子能跟世界冠軍在一個桌子上喝酒啊?”
虎子也笑:“就是,自從師父拿了冠軍以後,我的電話都被打爆了。”
說著說著,又喝起酒來。
只不過陸祁遲一直護著阮舒沒讓她沾酒。
阮舒捏他的手,不滿意,“我也很久沒喝了。”
陸祁遲面上拿著酒杯跟一圈人觥籌交錯,另一隻手揉了她的手心又放到她腰眼處揉了幾下,這還不算完,又要往下伸去。
阮舒大駭,連忙阻止他,瞪眼,壓低聲音道:“這麼多人呢,瘋了?”
正巧張銘宇看見阮舒緋紅的臉,納悶道:“妹子,你也沒喝酒啊,怎麼臉這麼紅。”
阮舒心裡一緊張,下意識看向陸祁遲。
偏偏後者沒有半點要替她解圍的意思,同樣好整以暇看她怎麼回答。
阮舒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只能指著面前的剁椒魚頭回:“這魚太辣了。”
張銘宇不疑有他,“哦,那你多喝點水,別吃魚了。”
阮舒點點頭。
陸祁遲在一旁悶笑。
飯後,一幫大老爺們兒坐在沙發上抽菸打牌。
留下阮舒跟程思琪兩個女生收拾桌子。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不自在。
畢竟之前這小姑娘的心思是放在明面上的。
不過,阮舒倒是不介意,她笑了一下,對程思琪說:“咱們也不收拾,就在這坐著,我看看他們心有多大,能在那踏踏實實地玩。”
程思琪也笑,點點頭,“好。”
果然,沒幾秒,陸祁遲轉過身,看見她在這玩手機,問:“怎麼了?”
阮舒努努下巴,“我也想打牌,不想收拾。”
陸祁遲跟她招手,把位置讓給她,“你來替我,我收拾。”
程思明本來就坐在旁邊觀戰,看見阮舒過來,那邊只剩下程思琪一個人,於是起身過去。
阮舒這才發現,程思明的腿從膝蓋往下,半截褲管空蕩蕩垂著。
但他像是習慣了,手用力撐起身子站起來,柺杖離得有點遠,便扶著牆,一步步挪到程思琪旁邊,“想不想玩牌?”
程思琪搖頭,“不想。”
程思明伸手收拾桌上的碗筷,一疊盤子堆起來抱在手裡,“扶著哥去廚房?”
程思琪頓了一下,伸出手攙扶著他,肌膚相貼的瞬間,她心頭猛顫。
男人精壯的身體和脆弱的斷腿形成了一股鮮明的對比。
不,其實他的腿一點都不脆弱。
程思琪想。
她見過他腿上緊繃的肌肉,只不過那肌肉從膝蓋處戛然而止。
程思明把手上的盤子放到洗碗池裡,陸祁遲在另外一邊水池前站著。
水流聲嘩嘩響起。
“你腿能行嗎?”陸祁遲問。
程思明笑:“有什麼不行的?不知道史鐵生兩條腿站不起來還能去踢足球?”
程思琪在兩個男人身後聽見這句話,一直擔心的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轉身出去收拾剩下的盤子。
隔著一扇門,外面打牌的聲音傳過來。
程思明問:“下次是不是該吃喜酒了?聽說你連她媽都搞定了?”
陸祁遲:“還不算。”
吃飯算是吃過了,但是一整晚沒跟他說一個字。
這算是搞定嗎?
程思明:“任重而道遠啊,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陸祁遲看了看他,問:“思明,我想讓你幫個忙。”
程思明一愣,“什麼忙?”
“我想讓你幫我搭建一個資料分析庫。”陸祁遲說出自己的需求。
程思明瞬間就反應過來,“車隊用的?”
“嗯。”
程思明點頭:“行,回頭你發我一份具體要求。”
說到這事兒,程思明感慨:“你還真是把不忘初心貫徹執行到底啊,阮舒是,車隊也是。”
陸祁遲把最後一個碗放到瀝水架上,眼神透過玻璃窗,看向那個坐著的背影,唇角跟著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