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祁遲從醫院出來往訓練場趕,等紅綠燈的間隙看了眼手機,就看到張銘宇發過來的照片。

嫩白素淨的臉,齊肩的頭髮,額頭的細碎劉海往兩邊撥開,露出光潔的額頭。

在拍照的時候故意笑了下,眼睛裡都盪漾著光點。

陸祁遲盯著看了半天,直到轉為綠燈才放回去。

【好看。】

張銘宇看見他的回覆就拿起來讓阮舒看:“遲子都誇我剪的好看。”

阮舒看向螢幕中的那兩個字,彎了彎唇。

與此同時,阮舒手機鈴聲響起。

是陸祁遲。

“喂。”

陸祁遲在對面輕笑一聲,問:“你媽放你出來了?”

阮舒被他笑得耳根發熱,向外走了兩步,輕“嗯”一聲,隨便扯了個謊:“輿論熱度下來了,她也就不管我了。你呢,在醫院還是訓練場?”

“剛從醫院出來,正在去訓練場的路上。”

“哦。”阮舒又問,“你媽今天怎麼樣?”

“沒事了已經,醫生說靜養就行。”

“那就好。”阮舒不說話了。

兩邊都是沉默,電流聲在中間默默響起。

幾秒,陸祁遲又笑了下,“新發型很好看。”

阮舒就知道他打電話過來是為了說這個,大大方方接下他的稱讚,一點也不矜持:“我知道,宇哥說他這裡的男生都是剃光頭,你下次可以試試。”

她其實也就隨口一說,誰知陸祁遲就答應了,“行啊。”

又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前面已經到了衡安郊區,他開始提速。

耳邊的風聲跟阮舒的呼吸聲一起衝進他腦海裡。

“你今天還回去嗎?”陸祁遲問。

阮舒看了眼時間:“不確定,應該得回。”

“那我儘快訓練,你在家等我?”

阮舒心頭一軟,“你專心訓練,別老想有的沒的。”

陸祁遲樂了,反問:“我想什麼了?”

阮舒不答,心想你想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陸祁遲知道這姑娘吧,當著外人的面就是臉皮薄,於是也不逗她了:“別瞎想,我跟王北臣見了一面,你不是要採訪他,說不準有什麼可以幫你,你們記者不都需要做背景調查?”

其實不用了,阮舒在心裡說,都要準備出國了,王北臣的採訪她也沒必要跟下去。

但是毫無疑問陸祁遲的話剛好給了她一個藉口。

“好,我在家等你。”

結束通話電話,張銘宇問:“他在訓練?”

阮舒點頭。

張銘宇長嘆一口氣,第一次在阮舒面前顯現出長者的狀態,“別人都說人這一輩子受的苦都是一定的,你說陸祁遲這小子都受了這麼多苦了怎麼還看不見好。”

這個問題阮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張銘宇說完,看阮舒的臉色也不是特別好,連忙住了嘴:“不過好在這小子現在有你在呢,這麼一比較還是我這個單身狗比較可憐。”

這天,陸祁遲迴來已經到了晚上。

張銘宇自知不能當電燈泡,也就不打擾二人。

阮舒把買的那串黑曜石給他:“送你的,掛你摩托車上吧。”

陸祁遲拿起來扒拉幾下,“這什麼?”

阮舒沒跟他說自己已經去過開元寺的事,只是說:“網上買的,說是可以保平安,算是你鑽戒的回禮。”

陸祁遲挑眉:“那我不虧了?”

“虧就虧吧。”阮舒也笑。

阮舒的新發型實在是乖的很,看得陸祁遲心癢,他一手攬住阮舒的肩,另一隻手往上揉了一把,“這麼乖?”

阮舒把他拍開,怒斥:“都把我頭髮摸亂了。”

陸祁遲停了動作,點了一支菸抽,但是眼睛仍一直盯著她的頭髮:“怎麼突然想起來剪頭髮了?”

“沒什麼。”阮舒回,“一直留長髮有點膩了,你不喜歡?”

陸祁遲搖頭,眼中帶了點痞氣:“喜歡,但總感覺是在跟未成年談戀愛,再想想自己乾的那些事兒,不是在犯罪嗎?”

阮舒一聽就明白了,臉騰的一下通紅,“陸祁遲,你是變態吧!”

陸祁遲悶笑。

阮舒往前走,還沒走幾步,就被陸祁遲拉了回來,抱進懷裡。

她順勢伸手環抱住他,踮腳親了他下巴一下,“今天的鬍子刮乾淨了。”

陸祁遲哼笑,捏她的臉:“別招我,先去吃晚飯?”

阮舒在他懷裡哼唧:“不吃了,我該回去了。”

時間確實有點晚,陸祁遲拿了車鑰匙出來:“行,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的車速都很緩慢,兩人都在享受這難得的獨處時光。

阮舒把胳膊撐在車窗邊,歪著頭看陸祁遲。

陸祁遲感受到她的視線,“想說什麼?”

其實她腦子裡什麼也沒想,只是單純地在看他。

“你不是要跟我說王北臣?”

陸祁遲笑了一下:“還沒忘呢?”

“沒有。”

陸祁遲大致跟他說了一下,“他算是我爸半個學生,我爸還挺喜歡他的,剛開始新育就是用的他的設計在招商,晟遠中了標,中標之後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跟上面的人搭上了話,一起想方設法壓低成本,從中抽取利益。”

“這種情況下要是執意用王北臣的圖紙,那建出來的東西肯定是豆腐渣工程,所以我爸就換了另一個版本,因為這個兩人大吵一架,但是後來也算是達成了共識,只不過最後在體制內受到的阻礙太多,也看夠了佔著職位不作為的事,忍無可忍就離職了。”

阮舒稍微思索了一下,這些跟她之前瞭解到的大差不差。

“那他知道你爸爸出事時的情況嗎?”

陸祁遲搖頭:“他那時已經在國外,想幫忙也無從下手,但是他跟我說我爸其實很早就知道秦興輝是跟晟遠一起同流合汙的。”

“秦興輝?”阮舒覺著這個名字有一點陌生。

“對,就是之前在江家遇到的那個我爸的手下。”

阮舒皺眉,“所以你懷疑,這一切其實是秦興輝跟晟遠和起夥來對你爸的栽贓陷害?動機呢?只是錢?這個理由總感覺有點單薄。”

陸祁遲轉頭看她,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不是,裡面牽涉一條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