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聲音沒什麼情緒,開始逐一反駁她的觀點:“剛開始我也根本不喜歡新聞記者這個工作,因為找不到任何的意義,大方向的沒辦法報道,芝麻大的小事報道了也沒人看。”

“但是有一次我採訪了一棟老破小的住戶,他們的供暖有問題,就把這個選題上報刊登出來了,後來我再路過的時候,有一戶人家直接把我攔住往我懷裡塞了一罐子自己醃的鹹菜,嘴裡還在道謝,說多虧了我的報道才讓他們今年有了暖氣。”

“說實話,那罐鹹菜真的很鹹,但是我還是吃完了,你說你很辛苦,做不了自己喜歡的工作,衡量一個工作的標準只有錢,又要喜歡又要有錢,怎麼什麼好事都落你頭上了呢?”

她轉身看向秦子珊,詰問:“珊珊,你說你在對我好,想讓我看清楚陸祁遲根本配不上我,你說他出事以後沒出來為我說一句話,可是,網上的輿論不都是你們造成的嗎?現在為什麼都來怪他?”

“大家都是成年人,三觀已經健全,我也不想改變你什麼,但是三觀不合還是沒必要繼續當朋友了。”

秦子珊難以置信:“阮阮,你什麼意思?你要因為陸祁遲不跟我做朋友?”

“跟陸祁遲沒關係。”阮舒雙手抱臂,整個人變成一種疏離的狀態,“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江致跟我媽嗎?因為他們非常的自以為是,我沒想到,有一天你會變得跟他們一樣。”

秦子珊坐在沙發上,失魂落魄,良久才點點頭:“我明白了。”

秦子珊走後,她給張書儀打了個電話,“媽,我要出國。”

……

江行川果然如嚴承望說的那樣來找陸祁遲。

他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孱弱無比,身後倒是站著兩個身著黑衣的大漢。

陸祁遲從醫院出來,看到這一幕就當作沒看到,理也沒理。

走了幾步,被兩個黑衣人擋住去路。

陸祁遲這才側頭,對著江行川冷聲:“江總這是做什麼?”

江行川甫一張口就咳了兩聲,待平息下來才說:“沒什麼,就是想跟你聊兩句。”

陸祁遲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我跟你們江家的人實在沒什麼好聊。”

“欸~”江行川發出一個單音節,聽他如此語氣不善也沒生氣,反而慢慢悠悠走到他面前,“你跟我弟弟的糾葛,別把我連坐,我是真的有事想跟你聊。”

陸祁遲皺眉,盯著他看了幾秒,才一開視線轉向那兩個黑衣人,諷刺:“你們這架勢看起來不像是想跟我聊聊的樣子。”

江行川聞言,拿起手裡的絲帕擦了擦額角的汗,而後揮了揮手。

兩個黑衣人見狀都往後撤了一步。

江行川問:“可以了嗎?”

陸祁遲調轉腳步跟他上了車。

……

自從決定出國以後,阮舒就重新獲得了自由。

她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不過第一件事還是去了一趟開元寺。

原本當初說好是跟陸祁遲一起來的,沒想到最後身邊變成了陳釀。

這事還得從租車開始。

她科四還沒考下來,沒辦法自己上路。

本來就是想一個人旅行,所以也不想麻煩認識的人,索性就在網上找了個熟門熟路的司機帶著過去。

誰知道那個司機就是陳釀。

剛開始她根本沒認出來他,還是陳釀從後視鏡盯著她看了半天,才說:“你是那個偷聽牆角的。”

阮舒聽到後抬頭,才認出來他是誰,不由得納悶:“你不打電競,怎麼改行開車了?”

陳釀眼中閃過一抹揶揄,語調也變得欠欠的,“原來你認識我?當初在火車站是故意裝作不認識來吸引我的注意是不是?玩欲擒故縱?這次也是故意搭我的車!”

阮舒簡直無語,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

她掏出手機把自己的下單記錄給他看:“看見了?我是在網上下的單,根本不知道司機是你,還有,我認識你是因為我是記者本來要採訪你們整個團隊,誰知道就你自己回來了。”

言外之意就是,只有你自己回來了,所以也就沒必要採訪了。

陳釀撇嘴:“行吧。”

阮舒:“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可以下車。”

陳釀連忙拒絕:“別呀,來都來了,就一塊去看看唄,再說我在裡面有認識的人,保準讓你好好逛逛,丟了你這一單我還得重新找。”

阮舒根本不信他,在開元寺有認識的人?

但是確實也懶得重新換車。

開元寺,正門口就是兩頭石獅子坐鎮,左右兩側是售票廳,但是陳釀的車沒停,直接開到了後門,後門是兩扇紅色的大鐵門,其中一扇上又開了一個讓人通行的小門。

陳釀把車鎖好,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一條小縫,裡面探出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僧人來。

陳釀雙手合十,熟門熟路道:“我找陳居士。”

僧人同樣雙手合十跟他行了一禮,把門開啟讓兩人進去。

阮舒沒想到他還真的有熟人。

陳釀走進來跟她眨了眨眼:“看吧,就說跟著我來準沒錯,我帶你從頭轉轉。”

阮舒沒拒絕。

開元寺內很是清淨,腳下是青石板鋪成的地面,兩邊的牆上都刷著漆紅色的油漆,一路過來有灑掃的師傅。

每經過一個陳釀都會雙手合十跟人打招呼。

後來阮舒也有樣學樣。

在這裡待著,不自覺得人都變得安靜下來,不敢大聲說話。

陳釀把她帶到了入門的第一座大殿,殿中央是一尊彌勒佛的佛像,圓圓的肚子咧著嘴笑,看起來十分喜慶。

佛像兩邊是裝滿了金蓮的插瓶,正前方立著一張桌子,桌上放了香爐、蠟燭等,邊上還有一個功德箱,地上是三個蓮花座蒲團。

陳釀問:“要拜拜嗎?”

阮舒問:“彌勒佛能保佑什麼?”

陳釀想了一下:“肚子那麼大,肯定就是包容心強,成天笑,就是希望人開開心心的,就比如你,就該多笑笑,一直耷拉著一張臉,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