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宇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拍拍陸祁遲的肩,意味深長道:“機會可不是次次都有的。”
陸祁遲沉著臉不說話,顯然是不以為意。
張銘宇又扯了個笑臉,跟他說:“你是不知道,前天晚上我去派出所接她的時候,那姑娘可憐巴巴的在椅子上坐著,小臉煞白,不知道是不是嚇的。”
陸祁遲眸色動了動,從昨晚回來到現在,她一點也看不出受了影響,竟然就忘了問她一句怕不怕。
張銘宇還在說:“瞅那樣子都困得不行了,眼睛裡都是紅血絲,真要把她送酒店我看夠嗆比這裡安全。”
陸祁遲摸了支菸叼嘴裡,張銘宇也要了一支,兩人誰都沒說話。
好半天陸祁遲才問:“王一倩的事兒,你沒跟她說吧?”
張銘宇搖頭,“你不是不讓我說嗎,她問了我兩回,都讓我岔開了,再加上她昨天太累了,又是保潔又是傢俱的,可能是沒想起來這茬。”
張銘宇其實不贊成他的這種做法:“要我說這事兒根本瞞不住,你還不如直接說了,要不等她自己知道更難受。”
陸祁遲猛吸一口煙,搖頭:“她心裡有坎兒,這次再護不住人恐怕會出事。”
“那你捂得住我的嘴還能捂住所有人?你這不是掩耳盜鈴?”
陸祁遲沒應聲,其實自己心裡也知道這麼做根本無濟於事。
“那接下來怎麼辦?”張銘宇問。
陸祁遲抬眼,好半天才說:“不怎麼辦,人吶,常在河邊走,我還就不信沾不溼他的鞋。再說,這次也不是一無所獲,阮舒拿到了錄音。”
張銘宇眼睛一下子亮了:“可以可以。”
阮舒這邊,本來就掐著點上來的,pi股剛坐到工位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江致叫到辦公室。
一進門江致就一直盯著她看,那眼神裡透著點古怪,讓阮舒很不舒服。
不過江致也沒持續多久,然後就是老樣子,開始家長裡短跟阮舒扯了些有的沒的。
阮舒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
最後江致才給了她一個任務,下個月舉辦的摩托車比賽,需要做一個專訪。
阮舒皺眉,問他:“什麼比賽?”
“‘風陵’,不出名。”
阮舒遲疑:“可是,下個月的專訪已經給了YZ戰隊了,正好賽季初,勢頭正猛,貿然讓給一個野賽……”
“讓出來吧,這比賽是集團辦的。”
阮舒明白了,意思就是自己給自己賣個吆喝,她點點頭,“行,下午正好開會,我們商量一下。”
江致開啟手機看了眼時間,隨意問她:“昨天請假幹什麼去了?”
“……”
阮舒:“我好像沒義務報備請假內容,如果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
說罷,轉身就要走。
“王一倩的事兒……”江致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阮舒停了腳步。
江致嘆了一口氣,語氣似是勸告:“別查下去了。”
阮舒停頓幾秒,然後答應下來,語氣低沉:“好。”
阮舒出了門,剛好收到張延城的微信,他發在群裡,意思是楚玥明天到,問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楚玥是個女孩子,又隔了這麼多年,擔心獨自面對自己會尷尬。
阮舒斂了眸中的茫然,彎唇打字:【看不出來你這麼貼心呢?】
張延城:【還用你說,小楚玥可是我妹妹。】
她開啟跟張延城的對話方塊,手指微微發顫,心跳也在不自覺的加快,過了幾秒,又猛地把手機螢幕按掉,靠在椅子上深呼吸。
有什麼好問的呢?
從張銘宇三緘其口的樣子中還猜不出來嗎?
只不過自己不想面對現實罷了。
上午,時間平靜流淌,她託著腮盯著桌子上的那個錄音筆,怔怔出神。
最後給陸祁遲發了一條微信:【王一倩,可能出事兒了……】
發完,又想起來張銘宇既然知道這件事,那陸祁遲必然也知道。
可能比自己知道的還要早。
她冷呵一聲,把訊息撤回。
陸祁遲在店裡換好輪胎,又加上機油,胳膊上蹭了點油漬。
客戶問他:“你看我空調濾芯用不用一起換了?”
陸祁遲:“用多長時間了?”
“三個多月,跑了兩次長途。”
陸祁遲:“現在換也行,也能再等等。”
正說著,手機就響了一聲,他把手上的油隨便蹭了蹭,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就看到阮舒發來的資訊。
最終,還是知道了……
陸祁遲手指動了動,還沒想好該怎麼回覆,對面已經把訊息撤了回去。
故意等了幾分鐘,陸祁遲才回:【?】
阮舒已經收拾好心情,不管怎麼樣,生活還是要繼續,況且,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只不過這次的夜長了點。
她看見陸祁遲發了個問號過來,笑了笑,回了個【。】。
下午,選題會。
大多數人報的選題都是時下的熱點:比如分析某新晉影后為何突然與背後資本博弈。
還有寫當紅流量小生隱婚生子的。
阮舒沒提這些,直接在會上先說下個月的專訪就是持續關注陵山路即將舉辦的‘風陵’機車時速賽。
這個專訪主題一出,先是沉默,然後大家都開始竊竊私語。
“這不就是個富二代們找刺激的野賽嗎?這也值當的專門佔一個專區?”李陽波說。
“對啊,還不如專區給YZ戰隊,這可是我們本地的戰隊,我們要是還不支援他們,還有誰支援?”郭之瑤也提出反對意見。
最為陰陽怪氣的是燕詩華,自從坐到會議室那一刻,她就沒正眼看過阮舒,不管大家說什麼,她都低著頭看手機。
這選題一出來,倒是有動靜了,先是咳嗽了一聲,李陽波跟郭之瑤兩人就開始說反對意見。
一頓輸出完畢,燕詩華給了總結:“要我說這外行人還是看不懂這門道。”
本來都是媒體人,一下子把阮舒打成了外行。
齊璇藉著這機會看了阮舒幾眼,卻見她坐在邊上一直彎唇笑著,看不出一絲氣惱,反而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她在心裡暗歎:這姑娘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