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裡帶著關切，“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麼？”
她臉色發白，嘴唇抿得緊緊的，魂不守舍，茫然又很無助。
書韞好像沒聽到他的話，只是執著的盯著江凜，茶褐色的眼睛開始泛紅，紅血絲一根一根的鑽出來。
眼神近乎有些銳利，如同要在江凜的身上戳出幾個洞，好看清楚他的本身。
她想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眼神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呢？
如果不是這張臉不對，她就會以為那個人就是傅亦寒活過來了！
那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呢？
是她產生幻覺了嗎？還是……真的確有其事？
“書韞？”
霍佑安用力的扣緊了她的手腕，書韞這才沒有再往前走一步。
她的呼吸越來越沉重。
到底是不是傅亦寒？她覺得她可能需要去看心理醫生了。
這一刻。
她腦海裡又浮現出當初他沉重壓抑的呼喊聲。
那樣瘋狂的絕望和崩潰，幾乎轉眼就她吞沒。
他如果不是傅亦寒。
那他又是誰呢？
是江凜。
只是一個和傅亦寒毫無關係的江凜啊。
書韞的眼神太過專注炙熱，即便別人無法覺察，但是花臺上的人卻是可以感覺到的。
江夫人見她雙眼發紅，肩膀不住顫抖，一副要崩潰的樣子，更是愕然。
這姑娘的眼神怎麼不對勁？
臺下的江珊珊也很好奇，這書韞一直看著她哥哥，怎麼？
難不成一見鍾情了？愛上她哥哥了？
江姍姍嗤笑，她哥哥這個榆木腦袋，眼裡只有死去的景小姐。
是不會容納得下任何人的，只怕這個世界上又要多一個傷心人了。
江姍姍更好奇的，是書韞看上江凜哪一點了？
她反正是看不上江凜。
不過，現在的江凜和以前比起來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書韞沒聽到後來他們又說了什麼，滿腦子都是那雙熟悉的眼睛。
她想，只要他再看她一眼，她就可以分辨出來，他到底是誰。
他的一個眼神，就喚醒了她身體裡那些沉睡的記憶。
感情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的，只會日積月累，最後擠壓到了一定的程度。
會爆發。
會吞沒。
會毀滅。
致辭結束之後，晚宴就可以自由活動了，這場晚宴本來就很輕鬆。
大多數人都圍上去給江凜敬酒，男人眉眼俊美，在深沉的夜色裡，矜貴而冷漠。
他並沒有敷衍，一一接受眾人的敬酒，和他們寒暄著。
今晚的主場就是江凜。
也有好些大膽的外國千金，直接上前去邀請他跳舞。
江凜都淡淡地拒絕了。
初宸走過來拉著她，“走，我們一起去敬杯酒。”
“我不去……”書韞臨陣脫逃。
她怕，自己看到那熟悉的眼神，會崩潰，會落荒而逃。
會再次想起，傅亦寒是因為她而死的殘忍事實。
她覺得他是他，但又不可能是他。
她不是很清楚嗎？他死了，他死在手術檯上，他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
‘書韞，我愛你。’
‘好好活著。’
只是這麼簡短的兩句話，卻帶著身體不可承受的力量，穿透了她的靈魂。
她也想假裝他就是傅亦寒。
但是自欺欺人是沒有意義的。
世界上也永遠都不會找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初宸困惑不已，“你剛才不是一直盯著他看嗎？敬酒就可以近距離看了。”
“初宸……”書韞眼睛紅紅的。
她喉嚨哽咽，“不用了……我可能是看錯了，也或者是我病得太厲害了，產生了幻覺了。”
“不是，你別哭……”初宸亂了，“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別哭啊，我為你撐腰去啊。”
初宸開始哄她，可是書韞的眼睛裡的悲傷，清晰可見。
她眼底的微光，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
“初宸……”
“我以為我看到了他。”
話一出口。
初宸狠狠地怔住，又猛地看向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江凜。
她心神震驚，“不是……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那不是……”
“分明是兩個不一樣的人，你是不是看錯了？”
初宸欲言又止，沒敢說出來最後那一句話。
是不是你太想念傅亦寒了？
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會原諒他，永遠都不會。
可你現在就是在想他了。
你也早就原諒了他。
你只是沒辦法放過過去的自己……
書韞臉色慘白，眼前視野模糊，喉嚨酸澀得說不出來話。
是嗎？
是她看錯了。
也許是吧。
淚水，衝破了眼眶，書韞低頭，眼淚從下巴跌落。
她仰起頭，一口飲盡美酒，感受不到任何滋味，只有濃濃的苦澀。
“初宸。”
“我好像……沒有辦法繼續恨下去了。”
“或許，我早就原諒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