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等我啟口拒絕,毫不遲疑地吻住了我的嘴唇,她異常的熱烈讓我恍惚又陌生。

在她有力的親吻中,我感受到一種不同於往常的力量,暗自滋長的力量,讓人心安的力量,她變了,在我離開她的這段日子,她似乎已迅速成長。

在一個擁吻的時間裡,我惶惑的心開始安穩,融化,甚至是交付的輕鬆。徐心白不再是以前那個需要我竭力呵護的小女孩了。

我的理智終於敗給了情感,我接納了她的到來。

有個詞叫否極泰來,徐家在經歷了一連串的磨難後,終於步入生活的正軌,網咖生意穩定,徐天恩在慢慢的康復之中,小琨寶進了幼兒園,而徐心白也走在一條充滿希望的夢想之路上。

也許是命運冥冥安排,徐天恩竟於無意中找到了自己的生父,而他的生父竟是——陳巖陳教授。

在一個略有空閒的下午,徐心白如同講述一個故事般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

自徐天恩記憶一點點恢復後,他的自理能力也在一天天好轉。他仍惦記著尋找姥爺和姥姥的事情。這讓他每天都會準時在下午去姥爺以前教書的地方轉悠,那裡早已變成一塊繁華的商業區,心白也曾去教育局打聽過他們退休後的住址,只是一無所獲。

那天天恩又出現在那片街區,他智力的停滯讓他拿著照片見人就打聽訊息。

沒想這次惹惱了一個小混混,他對天恩惡言相向,甚至百般戲弄,被路過的陳教授出手相助。陳教授從天恩手中的照片發現了這個讓他無比驚訝的真相。

原來陳巖一直和天恩的姥爺姥姥有聯絡,姥爺退休不久學校就拆並了,姥爺用安置費在不遠的小區安頓下來,陳巖每年都會抽時間回來看望兩位老人。現在更是趁在這裡工作的機會不時過來探望。

他總在這條街道碰到天恩,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弱智的年輕人竟然是他從未謀面的兒子——天恩就這樣不可思議地找到了自己的父親和日夜掛念的姥爺姥姥。

徐心白趁姥爺八十大壽,安排了一家人正式的團圓宴。

她鄭重其事的邀請了我,我知道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對我們的關係來說意味著什麼,出櫃對我來說是沒什麼顧慮的,可對保守的心白來說,無疑是一道難題。

何況她目前正處於前途的關口。她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已讓我暗自感動不已。

壽宴上,天恩的父親陳巖喝醉了,這樣一位花甲老人伏案痛哭,第一次對旁人道出了多年來一直揹負的內疚與痛苦。

當年他瞞著自己已婚的事實和吳映雪相愛,並使她有了身孕,恰好此刻他接到了調回北京的調令,這紙調令是靠他妻子的關係得來的,就在他艱難選擇是走是留的時候,被吳映雪發現了他的秘密,受傷的吳映雪隨即不辭而別,讓他從此遺恨終生。

他最終回到了北京,然而和妻子關係日漸惡化,以至不久後離了婚,孤零零懲罰了自己大半生,到現在仍是孑然一身。

這些年他為了尋找吳映雪四處奔走,沒有希望也沒有絕望,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行為來救贖自己犯下的罪惡。

每年他都按時去看望兩位老人,在給予經濟支援的同時,也會在老人病中去照顧服侍,日子長了,善良的老人原諒他,並將他視為兒子。和吳映雪父母關係的改善多少讓陳巖有所安慰。

本來日子在趨於平靜中緩緩度過,沒想從天降下徐天恩這個他和吳映雪的親生兒子,以及吳映雪的另一個女兒徐心白,悲喜交集之中,陳巖不由暗自感慨上天對自己這麼多年懺悔的苦行終於有了一個饒恕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