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真在大廳裡不耐煩地催促,豔豔拖著我往外走,一面無奈地一笑:“別說結婚,就連這孩子,只怕是也要不成了。”
“為什麼?”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我莫名地有些怪罪起她那個男友來,只有不負責任的男人,才會不給女人歸宿,才會不要自己的小孩。
“你也別怪他,”豔豔彷彿看穿了我,為男友辯護著:“他現在沒有了事業,心情一直不好,又不肯靠著我生活,而我呢,事業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如果有了寶寶,什麼都得玩玩。所以,我也沒告訴他孩子的事。”
看見吳真了,豔豔悄悄掐了我一把,轉移了話題。
我其實已困得不行,早渴望著回家找枕頭去。可是吳真一臉興致,我欠了她那麼多的人情,不想掃了她的興,便打起精神跟她去了一個大排檔吃燒烤。
豔豔不允許吳真勸我喝酒,她現在幾乎拿我當國寶,為了我唱歌的事情,她耗去了很大一部份精力。
我和豔豔一人拿一罐飲料陪著吳真喝酒,吳真不滿道:“喂,豔豔,你今天也不夠姐們,喝什麼飲料?”
我幫著擋到:“真姐,豔豔這幾天身體不好,你自己喝唄,我們不是也陪著的嘛。”
吳真掃了我一眼,一氣灌下滿滿一大杯啤酒,這使我難受,我伸手擋了擋,勸道:“真姐,你也少喝點。”
吳真別過頭去,掏著煙,對著空氣澀澀譏笑道:“呵,原來還是有人想著要關心我的呀。”
我低頭吃著串,不再說話。豔豔拿起杯子跟她碰了碰,笑道:“都是姐妹嘛,出來吃飯就要開開心心的哈,不要置氣才是。”
於是三個人各自埋頭認真地吃起自己面前的烤串來。
席間傳來一陣吉它聲,有人來夜攤賣唱,是個女孩子,拿著張歌單幾乎帶著乞求讓客人點歌,卻換來一陣譏笑的侮辱。
吉它聲近了,我知道那女孩肯定把目標鎖在我們身上了。她的判斷是正確的,她還沒開口,我已伸手在包裡摸錢了。
然而她開口了,我愣愣地仰起頭,棚頂的燈泡晃得我睜不開眼,我聽到豔豔驚異的聲音:“畫畫,你怎麼在這...在這裡唱歌...”
劉詩畫帶著些難堪僵在原地了,手裡那紙歌單也掉在地上。我忙拾起歌單想要給她,我本想和她好好聊聊的,抬起身來畫畫卻轉過身跑掉了。
我毫不遲疑地起身追了過去,沒有理會豔豔的制止。
畫畫明顯虛弱得厲害,不出半條街我便攔住了她,都快仲春了,她還厚厚囊囊地穿了件羽絨服,因為急促的奔跑,此時彎著腰不停的大聲咳嗽,連頭上都滲出汗來。
她一定生病了。
我拉住她:“你去哪了?我一直有打聽你的訊息,可就是沒人知道。”
等畫畫抬起臉來,在路燈並不明亮的光線裡,我被她那枯萎的一張臉驚呆了。
高高頂起的顴骨下是深陷的兩腮,眼眶也塌沒了,烏黑一圈,這使她的眼睛更大成了使人恐懼的比例,不用細看,就能讓人感受到來自於主人的絕望之光。
我似乎應該明白些什麼,畫畫只怕一直沒有斷了毒品。我害怕跟她問起,只喃喃道:“你現在過得還好嗎?”
畫畫一臉的淚水,這反而讓她的臉有了些生氣,她沒有打算回答我的問題,我的問題本來就是可笑的廢話,她開門見山道:“心白,你有沒有錢?就兩百,借兩百塊錢給我吧。”
她的聲音是讓人心酸的哀求,我的遲疑讓她產生失望的害怕,她急切的拽著我的手臂搖晃,“我只借兩百,就兩百,我會還給你的,我...我好幾天沒怎麼吃飯了。”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隨著吉它低沉的悲鳴,她整個的人也歪歪斜斜地倒在了我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