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最近也暗暗奇道:“明明一日三餐,一頓不少,為何自己還是瘦了下去?”此時已進入冬季,外面早已是白雪皚皚,屋內卻溫暖如春,且不說地下鋪了火龍,再說屋裡四角各擺了頗大的金絲銀炭盆,這屋裡就不會冷。
蘇穎被關的久了,連每日的梳洗都憊懶了,每天只穿了素白中衣,赤著腳在屋裡走來走去。剛開始,她還每天數著日子,算著自己被關了多少天,時間一久也懶得數了,每日渾渾噩噩的吃飯被睡。
子昂似乎對睡覺這事永遠不會膩,每日都要來上兩次。不管多晚回來,進門第一件事永遠是去?她。
蘇穎每日吃過飯就去趴在視窗透過狹小的窗縫往外看,她已經養成習慣,每日至少要趴在那裡看兩個時辰,雖然什麼也看不到,因為這院子似乎也被重兵把守著,除了身著鐵甲的黑衣人,連小廝僕人都看不到。
她看的累了就去躺在床上看房頂,看房頂看累了就再去看窗縫。就在蘇穎幾乎被折磨的瘋掉時,有一天,小夏出現了。
蘇穎已許久不曾見過除子昂之外的人,她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道“小夏,你怎麼來了?”又看了看小夏圓滾滾的肚子,似有五六個月大了。忙讓她入座,道:“你別站著了,快坐下休息!”
小夏羞澀的被她攙扶著坐下,道“我已有六個月的身孕了,少夫人幾個月了?”
“什麼幾個月了?”蘇穎有些傻呆呆的問她。
“少主說你有了身孕,特意讓我過來照顧你。少夫人不知道嗎?”
“啊,我什麼時候有了身孕,我怎麼不知道”她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小夏笑道:“第一次做母親都是這樣的,我剛懷孕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還是大姐看出來了,特意找了大夫上山來給我把脈,一查才知道確實是喜脈!”
蘇瑩晃了晃一團漿糊的腦子,想起來一個紫衣女子抱著滿血是血的粉衣女子的畫面,問道:“那個粉衣服的姑娘是你大姐?我看她當時傷的不輕,現在都治好了嗎”?
小夏呆愣在片刻,突然失聲痛哭起來。蘇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輕拍她的背道:“怎麼了?”小夏抽抽噎噎泣不成聲道:“少夫人所說的粉衣女子是我親姐姐,她在上山路中就死了!”
蘇穎立刻明白自己誤解了什麼,立即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我說錯話引得你傷心了。”小夏又伏桌大哭了半響才擦乾眼淚道:“我剛剛說的發現我懷孕的大姐是夫君的正房妻子,並非我的親姐姐。”
蘇穎這才明白過來,她現在腦袋有些混混沌沌的,很多事情都要想好久才能想明白。
小夏確實說過,她是鄭堂主的第五房小妾,自己居然給忘了。
蘇穎許久沒和人相處,見到小夏開心的很,拉著她問了許多問題,譬如鄭堂主是什麼人,青龍寨總共有幾個堂主,現在是幾月份了,小夏有沒有在山上遇到別的女子,她們都怎麼樣?
小夏面帶笑容一一答了,原來現在已是次年二月份,新年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蘇穎在院中困著竟完全不知道!
又道青龍寨共分四個堂,分別是
龍虎堂,堂主李信。
蒼龍堂 堂主鄭萬,就是小夏的夫君。
麒麟堂 堂主姚鳳鳴。
飛鶴堂,堂主谷天歌。
小夏道她除了鄭堂主的後院只外出見過蘇穎,從未見過其他女子。蘇穎問道:“你也像我一樣被鎖在房中不能外出嗎?”
小夏矜持的笑了笑“少夫人誤會了,鄭堂主對我們姐妹很好,從沒鎖過我們,只是女子嫁了人,本就應該相夫教子,如何能再拋頭露面?”
蘇穎和小夏聊了一會兒,腦子已經慢慢清明瞭些,心道這是什麼狗屁江湖世界,比封建社會還封建!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似的,摸了摸自己肚子,那裡依舊平坦,完全不像懷孕的樣子,她又驚又怒,從椅子上一下子跳了起來:“小夏你說什麼,你說我懷孕了?!!!”
小夏見她一驚一乍的,也有些被驚到,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小夏並不清楚,只是少主是這樣吩咐的。”
“他怎麼吩咐你的?”
“我並未見到少主,是夫君告訴我,少主有令,少夫人身懷有孕,行動不便,命我過來伺候少夫人!”
蘇穎看了看她圓滾滾的肚子,又看了看腰身纖細行動如常的自己,氣道“你已經有六個月身孕了,你夫君竟還讓你去伺候人?!!!!”
小夏仍是替鄭堂主辯解道:“我不過懷了身孕而已,哪裡不能伺候人了,再者說少夫人心善,我最多端茶遞水掃地洗衣,又哪裡不能做?”
蘇穎此刻除了震驚就是震驚,她看著眼前女孩倔強的臉,只能點頭,“對,你說的都對!”
言罷又繼續每日必做的事,就是趴在窗戶邊透過窗縫往外看,小夏不知她在做什麼,奇道“少夫人在做什麼?”
蘇穎也無法解釋自己的奇怪舉動,只能悻悻的重新坐回椅子上。
小夏看她垂頭喪氣百無聊賴的樣子,道:“少夫人可會刺繡?不如我們繡花打發時間?”
繡花?那是什麼東西?蘇穎滿頭問號?
小夏看她一臉迷茫,解釋道:“我和姐姐們平常都是湊在一起繡花的,既能打發時間也能順手繡些帕子什麼的。”
蘇穎雖然無聊到發瘋,卻不願去繡什麼花,她搖頭拒絕道“我不繡,你若無事便自己繡吧。”
小夏無奈,見勸不動她,便準備自己繡,問道:“少夫人,能否請你借我些針線?我出來的急,什麼都沒帶。”
蘇穎搖搖頭,“我這沒有針線。小夏無法,只能和蘇穎兩人大眼瞪小眼,小夏沉默片刻,又道:“夫人的換洗衣物呢?給我吧,我這就拿去洗了。”
蘇穎看了看不遠處的衣櫥,心道里面空空如也,連件貼身小衣都沒有,又哪裡有什麼換洗衣物。她搖頭拒絕:“我的每日衣物都是少主收走的,並沒有什麼需要漿洗的衣物。”
小夏毫無施展餘地,看了看屋內地上鋪的潔白如雪,一看便知很貴重的毛皮,也沒有清理的必要。
她有些坐立難安,上次來伺候少夫人,不知為何惹得少夫人不喜,少主當天就派人把她們遣送回去了。後又託人來問當日發生了什麼,她心下惴惴,一字不落的把當日之事重複了一遍。待問話的人走了,她早已渾身發軟,癱坐在地。
當時,雖則夫君並沒有說什麼,但是明顯面色不渝。
幾位姐姐也一起來勸自己,讓自己別看少夫人一介孤女,就瞧不上她。讓自己放下身段,忘記以前的當小姐日子,要好好為夫君分憂才是。
她有苦說不出,她並沒有瞧不起少夫人,也並沒有自持身份,不願為婢。她既已是夫君的人,自然要為夫君分憂,夫君吩咐她去伺候少夫人,她便誠心誠意要將少夫人伺候的妥妥帖帖。
只是不知為何,少夫人根本不願讓她伺候,上次是如此,這次也是如此,想到夫君失望冷淡的側臉,她急得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