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幕的開頭

金銳坐在飛行汽車的後座閉著眼睛假眠，前面的周誠正在開車。

飛車飛出乾淨的，綠化宜人，舒適的教育區以及附近的中檔之上的居民區，向錢塘星六號主城區之外的地帶飛去。

“歡迎來到錢塘六號主城附屬第二小分割槽。”飛車AI自動接收城區提醒廣播。

早期的星球開發挺粗暴的，直接建立大型工業在星球表面，由此建立出大量的工業建築以及工業居民生活的附屬建築，他們是一顆工業星球早期的財富源泉。

處於星路節點，星力濃度濃厚的錢塘星雖然後來改變了星球的產業結構，並且有幸承接星漢共和國的大型教育機構，搖身一變變為了風景宜人的景觀星球。

但是過去時光的痕跡不會那麼快被抹去，星球曾經樣貌的痕跡還是會有遺存的。

“老金，到了。”

金銳睜開眼睛，發現怎麼沒有太陽，透過車窗一看，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遮住了太陽，而這裡是......

周誠先下車，提著一個箱子輕車熟路地走向低矮的居民樓————方方正正的格子樓，每棟樓房的外表一摸一樣，樓房中的小間的陽臺、氣溫調節裝置外露部分都是一個樣的，批次化，但是陽臺的不同衣服，有的還擺著盆栽，倒是在一致的裝潢中顯出一點差異和性格。

不過，這些房屋雖不能說損壞到不能住人，但相比一旁不遠挨著天際的金屬反光質感塗層的大樓，有點渺小。這塊居民區被高樓奪走了陽光，像是巨型都市之中的舊日之地。

金銳速速跟上，走近建築，可以看到沒有已經毀壞的公示螢幕，兩人還路過一段應該是露天劇場一樣的地方。

周誠來到一棟樓下，金銳倒是明白了周誠怎麼記住這個地方的。路上不少樓房的樓號門牌腐朽的腐朽，丟失的丟失，只有這裡，樓房大門的上面，門牌被擦拭得光亮。

一個略高瘦的近乎青年的孩子————金銳一眼就覺得和蘇霍應該是一個年紀的————身旁兩個小點的孩子，他們似乎也已等候多時了。

那個高瘦的孩子是個領頭的樣子，見到周誠，直接上前打招呼：“周醫生，你來了，曇曇已經醒了。”

“那好，元朗，你們準備一下，今天我找了個幫忙的朋友，我們兩個，不用昂貴儀器，也能做那個手術。”

“謝謝周醫生了。”元朗對著周誠鞠躬，對金銳也鞠了一躬。

“小偉，你帶著那位幫忙的叔叔進來，我和周醫生說會兒話。”元朗轉身正面面向幾個還沒脫離稚氣的孩子說道。

挺早熟的孩子，跟蘇霍是有點像，但這孩子還學會照顧別人了。金銳心裡評價道。

小的孩子領著金銳爬樓梯到了某層，輕車熟路地開啟了門，請金銳暫時去坐一會兒。

孩子有些拘謹地拿來一個熱水壺，詢問著金銳是否要加些茶葉。

笨拙地學著他們的父母待客的孩子挺可愛也挺可憐的。

金銳露出友好的笑容：“我也沒多大，硬要說的話，我的年紀也是大一點的學生的階段，你們平時喝什麼我也喝什麼就行。”

互相的善意釋放後，交流就好辦起來了。

金銳跟孩子們聊了起來。

“那部機戰星河小說的剪輯小影片我看到了主角葉星晉升中級學院的考試裡一鳴驚人，大破那些家族天才了，不知道後面主角是去皇家的天苑學院還是最神秘的崑崙學院。”

“後面小影片要錢就沒法看了......”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有些活躍起來了。

而金銳喝了一口白開水，用溫和的語氣說：“後面主角沒去任何一所高階的帝國學府，而是罪民身份在頒佈成績的時候被揭發，流放邊軍去了。”

“啊！”

“怎麼是這樣......”

“哥哥你怎麼知道的？”

“我十幾年前跟你們一樣大的時候看完了這部小說，以前星網上的那個......資源很容易找，你們知道嗎？現在抓得嚴了。而且你們看的還是影片，以前我那個時候都是熬夜看螢幕看字練出來的......”

“我們的爸爸媽媽去工作之前把數碼產品許可權給了元朗哥哥。元朗哥哥給我們設下規矩，看多少時間。”

金銳捕捉到了盲點。

“你們爸爸媽媽在哪裡工作呢？”

“以前在旁邊一點的地方，現在他們的工廠遷移到太空了。”訴說的孩子用手指著天花板。

“要一年才能回一趟呢。”

“元朗哥哥是我們這裡最大最可靠的一個，大人集體就委託他來管我們了......”

“老金！”門外周誠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金銳和孩子們的聊天。“幹活了！”

金銳跟著周誠來到“病房”。

倒是吃了一驚。

一間普通臥室擺上了擋光板，做了防菌防塵處理，頭上接了一個特製照明燈具，唯一的床位旁是幾臺醫療器械，床位上面色蒼白的小女孩躺著，頭髮早就沒有了，至於為什麼會看出是女孩的，是房間裡擺著的一個漂亮黑髮小女孩的照片的提醒。

“元朗你們出去等待著。”周誠轉頭對孩子們說道。

“老金，準備開始。”

金銳也默契地開始了行動，左手搭在周誠右肩，然後右手伸到自已背後脖頸，開啟了星力抑制器。

基因手術第一步，開啟細胞同步力場。

略懂一點生物學知識的人都知道人是一堆細胞的聚合體，基因改造的技術目標要實現，應該把全身或者部分身體組織的細胞基因改造掉，實際操作中很麻煩，比如你一塊面板就有很多數量的細胞。可行技術路徑一般是長期藥物注射或者生物方法來緩慢改造，但也有更激進的手法。

“老周，你要對這女孩身體的哪一部分細胞進行改造。”金銳問道。

“先是消化系統和全身的淋巴組織吧。即便租用相對廉價的維生機器，營養液的購買，機器的能源......花銷的問題目前最大，先做這步手術，把女孩的醫療費用降下來吧————雖然並非醫學上的最優解，但只能如此了。基因崩潰————呼，只能說不幸了。”周誠俊朗的臉上出現了憂鬱的愁容。

“好的，明白了。”金銳的表情沒有太大波動，“功率輸出的要求，實時心念交流。”

周誠展開了星甲，連結了一個懸浮的白色小球，那是同步力場發生器。

金銳的星力穩定透過周誠星甲輸入小球，小球懸浮於女孩上空，發出藍色光幕力場籠罩她。

一邊周誠迅速接入女孩身邊一直在運轉的醫療機器的資料，調整機器資料傳送延遲，儘量實時反饋女孩的生理資料，手術時候一點點延誤就會產生嚴重後果。

“病人身體資料掌握完畢，延誤不超過0.1毫秒。星力輸入功率等於標準十四級星甲甲士滿功率輸出。”

“力場影響病人細胞率為20%、40%、60%，最後反饋96.8%。”

周誠處理著反饋資料，手術前期準備完成。

周誠繼續下一步工作。

星甲天賦，三星，分子手術刀。

周誠的瞳孔出現微變，代表進入天賦使用狀態，分子手術刀藉由同步力場同步進入小女孩身體組織的細胞的細胞核之中。

人體細胞總數達到40萬億到60萬億個，雖然這手術只對病人一部分組織細胞作用，但這個數量也能看出是相當巨大的。同時對巨量細胞做微觀操作，也難怪老周能在星海高科技時代當大醫院主治醫師。

周誠操作開始不一會兒，就感到有點恍惚，但心念連線的金銳很快察覺了，將星力輸出功率調高，並且輸送一些可吸收的精神力過來緩解周誠的壓力。

“謝了，老金。”

“參照對比淋巴組織細胞不正常比率。”周誠啟用自已星甲自配的計算機。

“23.7%的可正常維持機能，65.3%需要矯正，11%的細胞極度異常，建議清除。”

“確實棘手。”周誠唸叨了一句。

周誠先開始對大部分的細胞的破損基因開始矯正，這一步挺漫長，做了兩個小時。

房間外面，元朗和其他孩子們看著也不禁流汗了，雖然這手術宏觀上看不見是在女孩身體內的細胞裡完成的。

周誠弄完這一步感覺到星甲包裹著的自已流汗了，不是自帶維生系統的星甲的原因，而是自已的緊張。

“接下來要殺死異常細胞，再注入快速生長因子讓正常細胞生長，填補損傷，但是注意點是一定要殺光異常細胞，不然後面注入快速生長因子，異常細胞也跟著分裂生長回來就是白乾了。”

周誠的分子手術刀又換了一個用法，之前是修補DNA大分子，現在在異常細胞細胞膜內外製造物質濃度差，利用滲透壓把有害細胞捏爆。

周誠的精神狀態肉眼可見得下降。

“這幾個地方的殘餘有害細胞比較難清除。”

“我來替你弄，你歇會兒，老周，論破壞我比你專業。”

金銳鋒利的星力微芒在女孩身體微組織裡閃爍，有害細胞一個個被一刀幹爆，不留一個。

“好，現在注入生長因子......”

第一大階段完成，接下來是消化系統......

金銳他們點亮了燈，外面的光線似乎弱下來了。

他們清晨趕來，手術完事時是日落時分了。

金銳倒是先在外面的客廳躺著恢復精神，老周還要繼續觀察女孩的狀況————現在還沒有得到算是成功的跡象。

“你們要吃一點嗎？”元朗問金銳他們。

“流體類食物準備一點，手術幸運的話，曇曇馬上會感到飢餓的。”周誠回覆道。

當初冬的夜色佔領星空時，一點微星在天邊現身。

名為曇曇的女孩睜開了藍色眼睛，看著周圍圍著的一圈人第一句就是，

“我餓。”

“算是成功了，呼......”周誠這才撥出一口氣，腿一軟，金銳立馬扶住了他。

......

二人坐著飛車在霓虹酒綠的都市區穿梭。

“比參戰累，實話說。”金銳提起了話題。

“謝謝了老金。”

“別，等會兒，按約好的，到我那兒去，給我那裡的那個小姑娘講講她的醫療檢查報告，算是平了。我正好有點吃的買好了，到我那裡吃個晚飯，如何？”

“嘿。”周誠坐在前座開著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小女孩怎麼回事。”金銳問道。

“紅結會跟我聯絡的一個小病患，挺......不幸的，生了這種病。她父母是老工業區工人，不過現在工業區都遷入太空城，不在錢塘行星上了，老的工業宿舍房子還沒動，小孩子們還在那裡————畢竟能在行星地表為什麼要到太空上去。也是幸好他們老工人們還有點互助能力扶持下來了，不然小女孩早就該......”

“紅結會，是那個藍色長髮的，姓伊的女孩來聯絡你的嗎？”

“確......老金，你又套我話。”

“哈哈。”

“還是要謝謝你，老金。”

“你今天說太多遍了。”

“錢不夠，手術器械，高功率能源都別想了。我就想出猴版操作，我來手術。可十五級星力以上的人，還願意不收錢來幫人做人肉能源站的......”周誠有些頹然地敘述著困難。

金銳沒有接茬，而是問周誠：“你喜歡洋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