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洶湧

Z大門外。

黑色邁巴赫穩穩停住。

林鹿月嘴上說著“拜拜”抓了電腦包就要推門下車，手腕卻被一隻大手不輕不重握住。

顧雋池：“我今天要出差。”

“我知道啊，你剛剛說過——”

顧雋池：“最快也要三天。”

“我……”林鹿月才吐了一個字忽而頓住，他指尖輕輕摩挲她手腕的面板，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有些幽怨。

她伸手捧著他的臉頰湊近：“怎麼，捨不得我啊？”

他不說話，幽怨裡甚至還泛起些委屈的神色。

她眨眨眼，對面的人卻一秒收斂神色，彷彿方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林鹿月笑意盈盈也不拆穿他，反而擁著他在他臉頰烙下甜膩的吻。

“啵唧——”

“啵唧——”

“啵唧——”

一連三個吻，聲音響亮得駕駛座的劉叔老臉一紅。

顧雋池清咳一聲，無奈又寵溺地看著眼前的傢伙。

林鹿月嘿嘿地笑，又傾身吻了吻他的唇——完美收尾。

她止不住的笑：“好了，拜拜咯，要記得想我哦？”

他被她盯住，目光注視下終於“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林鹿月滿意地抓起包包下車，還沒站定心頭卻莫名一慌，她又開啟車門，探身囑咐道：“注意安全，一路平安哦。”

關上車門，在路邊站定，一直目送著車子駛離消失在視線裡，她才抬步離開。

只是心頭那說不出的惴惴感還是沒有消失。

難道是論文又要大改特改了？

她抬頭看向校門，心頭煩躁沮喪，這個苦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才踏出兩步，手機有訊息進來，是班級的禁言通知群。

【班長：老師有事，今天的班會推遲半小時，9點半開始。】

哦？

又可以多苟活半小時了！

林鹿月腳尖一轉打算繞去後街買個肉餅再買杯咖啡。

酥肉餅的味道還是那麼噴香迷人，在等咖啡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拎起看了又看，臉上是自由散發的痴漢笑。

終於等咖啡買好，她出了小店，就站在路邊低頭嗷嗚一口，滿嘴的油香酥脆 ，靈魂都要昇天了。

身後突然響起店員的聲音：“同學，你的電腦包！”

她轉身小跑幾步上了臺階，正要伸手去接，嘴裡的“謝”甚至沒來得及發出第一個音。

“嘭——”

一聲巨響就在她身側響起，震得她耳朵和手都發麻發顫。

她在店員驚恐的神色和周遭尖叫嘈雜聲裡轉身。

只見一輛老式桑塔納狠狠地撞在咖啡店牆上車頭扭曲變形。

而牆與車頭之間是一輛被壓碎的兒童扭扭車。

車的那一邊，一個小孩子哭得驚魂未定，孩子家長更是將孩子緊緊護在懷裡，對著車子破口大罵。

駕駛室安全氣囊已被彈出，乾瘦的中年男人雙手緊握著方向盤，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林鹿月看得有些怔神，卻正好撞見乾瘦男人看過來的目光，他額頭還有血流下來，目光如炬鋒利如刀。

這眼神絲毫沒有驚慌疼痛虛弱？

林鹿月沒有移開視線，心口卻爬上一種蛇蟲鼠蟻盯住的不適感。

然而一眨眼，乾瘦男人便歪倒在氣囊上一動不動，彷彿失去生息。

這是……

“同學，你、你沒事吧？”

她聽見聲音回身，店員有些擔心地上前，心有餘悸地看向那輛車頭報廢的桑塔納，又轉頭吩咐同事。

“報警了嗎？要不還是先打120吧，再跟老闆打個電話說一下。”

店員說著臉含關切：“同學，還有力氣嗎，要不要先到店裡緩一緩？”

林鹿月搖搖頭想說沒事，才發現嘴裡那口肉餅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嚥下。

她囫圇嚥下道了謝伸手接過包包轉身離開。

“哎喲喲，你們沒看見吧，這個車直直就撞過來了，嚇死個人哦。”

“喏，那個小姑娘剛剛就站那裡，只差一點點就被車撞了！”

“這要是被撞了，嘖嘖嘖……”

“這司機是不是喝酒了？”

“誰知道呢，報警了嗎？”

……

林鹿月沒有直接回學校，而是走到街對面一口一口啃著肉餅，靜靜地看著對面的車禍現場。

很快警察趕到維持現場秩序，救護車也呼嘯而來，醫務人員訓練有素將駕駛員救出檢查急救，而後送上救護車。

喧鬧很快散去。

肇事車輛被拖走，童車碎片和掉落的牆皮也被清掃乾淨。

林鹿月抖了抖有些發軟的腿回了學校。

穿過迴廊，踏進天井時，她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她放緩了腳步去摸手機。

遠遠卻看見一個人衝她一邊揮手，一邊腳步不停小跑著奔來。

“鹿鹿，好巧啊！”來人咧著個嘴，臉上的青腫還沒徹底消退乾淨。

見到顧意靠近，林鹿月幾乎是下意識地蹙眉後撤步躲開。

就在她捕捉到顧意眼裡的受傷時，有什麼東西在她眼前炸開碎片飛濺。

砰——

嘭——

碎了一地的花盆，歪在一旁的鬱金香，還有被砸暈過去的顧意。

如果不是顧意忽然跑來……

林鹿月蹙眉仰頭，寧靜和風暖陽，沒有任何異常。

她退到迴廊，摸出手機，上面的未接來電是一串陌生號碼。

叫了救護車、報了警、通知了班裡，她便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顧意——”

她試著叫了一聲，預料中的對方毫無反應。

她想了想，將包裡的傘拿出來，撐開擋在他頭上遮住陽光。

聊勝於無吧，其他的她也做不了什麼。

他會死嗎？

林鹿月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念頭冒出。

又忍不住去看那一地的凌亂碎片。

涼意絲絲縷縷自後背升起。

-

救護車來了，顧意被抬了上去。

匆匆趕來的班長在旁邊衝她擠眉弄眼：“這次就麻煩你走一趟了。”

林鹿月不解：“要我陪著一起去醫院？”

“你們男女朋友比較方便嘛。拜託啦，小鹿同學！” 班長眼神曖昧，說著努努嘴，“班裡還有事，這次校園安全事故估計又要寫一堆材料。”

她看得懂對方那怕麻煩惹上身的表情，也看得出對方“作為班委”不得不來露一面虛偽地表達關心的小心思。

只是她什麼也沒說跟著上了救護車。

不過，有件事還是要申明。

她說： “我跟他早就分手了。”

車門正好關閉，將對方眼裡的驚訝和難以置信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