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兵們瘋了似的衝下城牆,朝著城內跑去。
劉義旬呆呆的站在城牆上,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朝著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疼的直接倒抽涼氣。
意識到這一切並非夢境,而是真真實實發生上演,劉義旬身上承受的巨大壓力,瞬間煙消雲散,整個人瞬間垮了下去。
他癱坐在城牆上,背靠著箭垛,眼睛睜得老大,時而發笑,時而如釋重負的嘆息。
“如林大人所言,秦先生不會放棄我們……”
“秦先生來了,霸州城徹底安全了,太好了……太好了。”
劉義旬抬頭看向周叔賀,卻見周叔賀的反應也好不到哪去,蒼老年邁的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周叔賀畢竟年事已高,吃過的鹽比劉義旬吃的米都多,也正因為人生閱歷豐富,他才更加不願意相信朝廷。
在周叔賀看來,秦楓就算是名氣再大,那也只是一個高高在上,在京都養尊處優的名人罷了,與霸州百姓沒有一文錢關係。
常言道,國家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國家尚且如此,更何況個人?
秦楓再強大,再寬仁,這份恩惠也降臨不到貧民百姓頭上。
可是現在,周叔賀的認知卻被徹底顛覆了,原來……像秦楓這樣名揚天下,走到哪都足夠令人頂禮膜拜的大人物,竟然真的會為了一地百姓的死活,而不辭辛苦,以身犯險。
只要一想到,之前對秦楓的種種質疑,周叔賀就懊悔不已。
他抬起蒼老的雙手,按著城牆邊緣,眺望著秦楓所在的方向。
哪怕他壓根就沒見過秦楓,即便是秦楓就站在眼前,都認不出來。
即便如此,周叔賀仍舊極力眺望,希望可以看到這個年輕泰斗,他想要親眼搞清楚,這位名揚四海的年輕泰斗,到底是不是……真君臨凡,行走在世間的活菩薩。
另一邊,報喜的守兵,已經衝進了大街小巷。
他們一邊跑,一邊衝著周遭的民宅呼喊。
“都出來吧,別躲著了,霸州城已經轉危為安,大家已經沒有性命之憂。”
“秦先生來了,秦先生來救咱們霸州城了。”
在守兵的呼喊下,不斷有百姓將信將疑的推開房門,走上街道。
他們望著瘋瘋癲癲的守兵,顯然還沒有搞清楚情況,便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緊張不已的議論起來。
“這是怎麼了?”
“誰知道又出什麼么蛾子了。”
“剛才守兵好像說,霸州城已經安全了?”
“我也聽見了,守兵確實說的是霸州城安全了,而不是……蕭衡答應放咱們離開,那就奇怪了,難道蕭衡不打算攻打霸州了?”
“等等……他們喊什麼呢?秦先生來了?哪個秦先生?”
就在眾人迷茫之際,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秀才,突然一個激靈。
他快步走到屠夫面前,一把抓住屠夫的胳膊,顫抖道:“你……你剛才說什麼?秦……秦先生?!”
屠夫不明白老秀才為何如此驚訝,疑惑道:“不是我說的,是守兵說的啊。”
“好像是說,秦先生來了,要救咱們霸州城,咋地,你知道這個秦先生?”
老百姓的訊息向來閉塞,且有著極為漫長的滯後性。
興許京都發生的事情,要過幾年甚至幾十年才會傳到老百姓的耳朵裡,有些百姓,甚至亡國了都毫無察覺。
因此霸州城內,並非所有人都知曉秦楓。
但是文人群體,卻對秦楓的名字,如雷貫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老秀才確定自己沒聽錯,因為太過激動,差點當場背過氣去。
眾人被嚇得不輕,趕緊七手八腳的把老秀才抬到隔壁茶館裡,幫老秀才順氣。
屠夫一臉驚嚇:“王秀才,你可別嚇唬人,剛才還好端端的,咋就說了兩句話就突然不行了?你特麼該不會是要訛我吧?”
老秀才一把將屠夫推開,老臉漲得通紅,顫抖道:“誰要訛你?我只是太過高興而已。”
高興?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王秀才咋還高興起來了?
就在這時,老秀才終於調理好氣息,激動萬分道:“秦先生來了,大家就安全了。”
“林大人賭贏了,奇蹟發生了,咱們接下里只需要在城裡靜靜地等著即可。”
眾人更加疑惑了。
屠夫趕緊追問:“王秀才,這個秦先生到底怎麼回事?”
“為何這幾日,城中人都在說秦先生,可我卻聽都沒聽說過。”
王秀才白了屠夫一眼,沒好氣道:“你整日遊手好閒,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你當然不知道秦先生的威名。”
“秦先生抵達霸州城,蕭衡只有退兵的份!”
屠夫撓了撓頭:“難道這個秦楓比蕭衡還厲害?可蕭衡不是蠻國皇子嗎?比蕭衡還厲害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皇帝了吧?”
王秀才氣的直哆嗦,他懶得跟這個榆木腦袋囉嗦,只是激動無比的衝著眾人安撫,示意大家不必再擔心,霸州城已經徹底安全了。
另一邊,劉家書館的東家劉文英,攥著拳頭,瘋了似的往家裡跑。
他一口氣衝到家門,直接將家門撞開,跌跌撞撞的摔進院子裡,衝著屋裡喊道:“夫人!夫人啊,快住手,快住手啊!”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我的腸子都要悔青了,我便一頭撞死,追隨你去……”
劉文英之所以如此慌張,只因他前往書局,乃是打算把存的好書全都燒了,免得等會便宜了蠻人。
待到燒完書籍後,他便返回家中,懸樑自盡。
畢竟像他這種文人,免不了要遭到蠻人的羞辱凌虐,生不如死。
窮苦老百姓還能當成苦力用,他這種沒什麼成就,又弱不禁風的酸儒,只有死路一條。
與其遭罪,還不如自行了斷。
而且劉文英的妻子,乃是大家閨秀,生來貌美,且優雅端莊。
一想到將要遭到蠻人的輪番羞辱,不必劉文英開口,其妻子劉夫人便義無反顧的決定自盡,已保全清白聲譽。
劉夫人不願讓夫君心疼,自然是要趁著夫君去書館時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