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門島。

餘小螺帶小花回到了院子裡,這次她一進門就套了個大銅鎖,叫賀杏花母女倆個沒法兒離開。這大銅鎖自然是新兌換來的一個。

“小螺,你真是……”

賀杏花都說不出話來了,又好笑又好氣,本來微黃的臉都泛出了幾絲紅暈。

“杏花姐,今兒你不留在我家裡吃飯,我是不會放你走的。”餘小螺認真的說道,於是從揹簍裡開始掏東西。

這次買了一些個新鮮的大白菜,豆麵也買了些。

家裡的棒骨吃完了,鏟子骨被她早上出門前燉了湯,按著賀杏花的性子應該鍋裡至少還剩下一大半。

她一頭就鑽進廚房裡了。

泡發豆麵,將汆過的豬心切成薄片,豬心翻炒後再加水,這湯就變成了微微的乳黃色,再加泡發後的豆麵,最後快要出鍋的時候再切一點白菜下去。

還有一個爆炒肺片。

肺片每一片都切得恰到好處,每一片都是薄薄的,帶著軟軟的脆骨,再撒上一把幹辣椒,真是又香又辣。

就是躥出來的味兒讓人嗆得流淚。

“咳咳咳……”餘小螺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小螺,有人找你。”

灶房外頭傳出來賀杏花的叫聲,顧家的灶房雖然是敞開式的,但是餘小螺連頭都沒有回,便道,“杏花姐,你別忽悠我開鎖,這頓飯你肯定是要留在我家吃的。”

“留在你家吃沒事,真的是有人來了,是個男子。”

賀杏花說著還有些不好意思,她素來是個不出門的性子,貿然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是誰。

男子?

餘小螺這才出去瞧了瞧。

只見陶元站在院子外,然後長臂使勁的對著餘小螺揮著,咧開一口大白牙,瞧著是陽光開朗的模樣。

然後餘小螺就想到了桂香嬸和自己說的關於陶元的事兒。

他都不娶妻了,按理說不應該消沉才是嘛,畢竟受過感情的創傷。

“陶兄弟,有事?”餘小螺開了大銅鎖,讓人進來。

陶元看餘小螺手裡拿著大銅鎖,也是有點茫然,他皺著眉頭道,“你這是要把自己鎖起來嘛,這鎖鎖在門裡的,我還第一次見。”

“嘿,這……”餘小螺也不知道怎麼說。

也不是賀杏花太過客氣,每日都不肯在她家中留飯,她也不至於除此下策。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灶房裡嗆人的氣味傳出來,陶元正準備說話,就被嗆到了。咳嗽的整張臉都紅了,他問道,“這是什麼味道?”

“是我在做飯。”餘小螺道,這裡的人都不知道辣椒,和他們解釋了也是白費功夫。

陶元聽說餘小螺在做飯,詫異的看了餘小螺一眼。

原來她的灶上功夫這麼的差啊。

做個飯還嗆人。

他將自己手上提著的木桶蓋子開啟,露出裡面的沙蒜,“我聽說你在收這個,還被陳癩子刁難了,這是我去西門島幫你收來的。”

“太好了。”餘小螺發自內心的一笑。

雖然用了一招借力打力,但是也不知道滿客樓辦事效率會如何,那今夜要是收不到沙蒜的話,最直接影響到的就是她明兒的收入。

“這裡共幾斤,我給你算錢。”餘小螺說著就從懷裡摸錢。

陶元看了餘小螺的巴掌小臉一眼,視線飛快的又掃到裝沙蒜的桶裡,他笑道,“不用了,能幫上你的忙就很好。”

“啊?”餘小螺詫異。

這個島上還有這麼淳樸的人嘛。

陶元怕不是個傻的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自從你上次救人我就很欽佩你。我能幫你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兒,已經很高興了。”陶元耳根都微微的發紅,欽佩之心也是真的。

“那一碼歸一碼,忙你確實幫了我,但是錢也不能讓你虧了。”餘小螺說著就直接給了他一錢銀子。

估摸著這裡是有十幾斤的。

“多了。”陶元趕緊說道。

餘小螺伸手放在他的眼前,等他找錢,但是陶元磨磨蹭蹭的,懷裡的錢怎麼就是掏不到,越使勁兒越掏不到。

“娘,焦了。”在一旁幫小花扎頭繩的小草趕緊提醒道。

餘小螺也不顧找錢的事情了,連忙一個箭步就往灶房裡衝去,還好搶救及時,這炒肺片只是焦了一點點,她嚐了一個,倒是焦香焦香的。

“小螺,人還站著呢!”賀杏花的聲音傳來。

餘小螺又跟陀螺一樣從灶房裡轉出來,她抬起眸子,剛好眼神和陶元的眼神碰撞到,看著愣愣站著的陶元,她道,“陶兄弟,你在看什麼呢?”

“哦,哦。我看你這個灶房少了個門,”陶元趕緊找了個由頭。

說起這茬,餘小螺趕忙道,“我聽說咱們島上手藝最好的泥瓦匠就是你了,我想修繕一下這個灶房,最好是把門也給安上,還有這個圍牆我也想弄一個,做矮牆就行了,這活兒你能接嘛?”

“這個我會做。”說到陶元的老本行,他也侃侃而談起來,對著餘小螺家的竹籬笆比劃,“這矮牆大概要做到大腿根這樣,不過擋不住人,還是能跨進來的,就是平時能擋擋風。灶房的話,灶臺已經有了我就你壘點磚,再安個門。”

“對,這矮牆最好人不能進來。你看在矮牆上扎竹片行不行。把竹子插進矮牆裡面。”餘小螺想著是不影響裡面看外面的視線,但是也能阻擋人進來是最好。

“沒問題,等我做了西門島的活兒就來幫你做。”陶元一口應下。

“你還沒說多少錢呢。”餘小螺說話的時候,一陣淺淺的海風吹來,海風剛好把頭髮絲吹飄在餘小螺的眼睛上。

就像是一顆美麗的琉璃珠被東西遮擋住。

陶元本想著伸手幫他拂去這髮絲,手抬到一半高就猛然想到人家是有相公的人,他雖然和顧荊不熟,但是聽說顧荊也是個很好的人。

他的手猛然轉了個彎,就撓了撓自己的頭,“一日十文錢吧。”

餘小螺震驚,這麼便宜。

想到陶元可能是這島上唯一淳樸的人,剛才那沙蒜都不想收自己的錢呢,餘小螺沉思了一會兒道,“我給你二十文錢一日吧。”

“都成。”陶元又是露齒一笑。

其實他現在是泥瓦匠裡的大工了,一日要三十文錢呢,但是餘小螺是他看的順眼的人,便宜些也沒事。

其實不要錢也沒事。

“那過幾日我忙完了就過來。”

“哎。”

“再會”

“再會”

陶元走的時候,還一不留心的撞在了門上,他揉著額頭就跑了。

賀杏花一直呆在院子裡,雖然她平時不愛出門,但也不是個傻的,早就把陶元的種種異常看在眼底了。

這阿荊媳婦好不容易改了性子,這就叫人盯上了。

等她家陳喜回來,一定要讓他提醒阿荊才是,賀杏花心底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