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姐姐出事了嗎?”餘小螺看到果子一個人來的,心裡一個“咯噔”。

“我就是想娘了,來等娘,等了好久。”果子收起了笑臉,腳尖在地上畫圈圈,一邊撅著嘴說道,好像是對於娘先問的姐姐有些不高興。

餘小螺看到果子鞋尖都破了,這才剛縫好的。

“來,這腳別調皮了,腳趾頭又出來喝西北風了,來,娘給你洗臉。”

餘小螺就把髒兮兮的果子拽到了碼頭下面的臺階上,在臺階上捧了一把水,讓果子閉上眼,給他臉擦了擦。

臉上的灰擦掉,露出果子精緻的小臉,白的亮眼,烏黑烏黑的眉毛和濃密的睫毛,唇紅齒白的,就像是畫上的娃娃。

她不禁感慨,還好是在島上。

要不然這小子這麼皮,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被人給拐走了。

“走,歸家。”餘小螺把他的小手洗乾淨後,拉起他的小手就往家裡走去。

果子的小鼻子跟小豬一樣,在餘小螺的衣裳上拱了拱,然後皺著小眉頭,“娘,你好臭啊,跟糞坑裡撈上來的一樣。”

餘小螺聽到果子這麼描述,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給了果子一個“栗子”吃,又捨不得下重手,就輕輕的扣在小傢伙的額頭上,“咋說孃的,娘買了豬下水,現在是聞著臭,等會兒吃著香。”

“哦。”果子想到娘現在做的飯菜那麼好吃,連一秒鐘的懷疑都沒有。

路上,餘小螺問了果子,得知賀杏花今天一直都在幫他們看家,晌午飯也是從她家拿來的糙米窩窩頭。

餘小螺有幾分感激,顧荊結交的人倒是都不錯。

走著走著,果子又拽拽餘小螺的手。

“娘縣城好玩嘛?”

“不好玩,娘是去賺錢的,不過很熱鬧,賣什麼的都有。”

“那娘有買什麼嘛?”

“有啊,豬蹄,豬筒骨,豬下水……果子你是想問我有沒有買什麼好吃的吧。”餘小螺說了一半才琢磨過來,忍不住用手指彈了彈果子的小腦瓜。

果子嘿嘿一笑。

不過餘小螺要讓他失望了,她道,“今天娘太忙了,就沒有買好吃的,等會兒回家了,把蜜棗給你們分,一人一顆。”

果子小臉垮了下去,但是忍住了沒有鬧騰。

挺容易就走到家了,餘小螺將揹簍遠遠的卸在了院門口,怕臭到人。

“杏花姐,我回來了,線給你。”

餘小螺從懷裡掏出彩色的絲線,她也不敢放揹簍裡,這畢竟是娟娟要繡花用的,給染臭了可就不好了。

“謝謝,這裡多少錢。”

“二十文。”

“比咱們島上便宜三文錢呢。”賀杏花高興的眼睛都落在了彩色的絲線上。

島上也是有一家小店的,賣的東西比較雜,島上的人去一趟縣城不方便都在那個小店那裡買,於是那店裡的東西越賣越貴,漸漸的買的人也少了。

賀杏花說著就從懷裡掏錢。

“不用不用,杏花姐你幫我看家了一日,還給孩子們飯吃,這錢就別給了。”餘小螺今日賺了大錢,倒是對賀杏花也大氣的很。

賀杏花有些泛黃的臉都驚住了,但是她也不是愛佔便宜的人,她依舊把二十文錢數了三遍,才放在餘小螺掌心。

“我收錢行,那晚飯你要留在我們家吃,行嗎?”餘小螺暫時沒急著收錢。

“這……”

賀杏花性子淡薄,又只生了一個女兒,成日在婆婆的敲打下有些自卑,這還是頭一回來幫餘小螺看家,餘小螺再留她吃飯,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那就說好了,芊柳放三貫米!”餘小螺對著乖巧的大女兒喊了一聲。

“哎!”和娟娟在翻花繩的小草趕忙讓妹妹幫忙她頂著,自己去屋裡放米了。

“吃不了那麼多!”

“吃得了,我買了豬下水。”

餘小螺想到豬大腸自己都更餓了。

賀杏花聽到豬下水才鬆了一口氣,生怕和她男人那日在顧家吃的一樣,吃了人家這麼貴重的白麵,她忙道,“需要我幫忙嘛,我可能洗的不是很乾淨。”

“不用,杏花姐你坐著看孩子就行。”

“孩子都大了,哪裡需要我看……”賀杏花無奈一笑。

一旁果子就一直粘著餘小螺,她這才想起來剛才答應了這小子拿蜜棗給他們吃,於是她趕緊進屋,把油紙包著的蜜棗拿出來。

一人一顆的分了,分到賀杏花,給賀杏花都驚呆了,她又不是小孩了,咋還能吃這些零嘴於是說什麼都不要。

餘小螺先往自己嘴裡塞一顆,又往賀杏花嘴裡塞了一個。

“杏花姐沾了你口水了都,吃吧吃吧,你看我也吃呢,要不然我多不好意思。”餘小螺感受著嘴裡的甜味,腹中飢餓的感覺也緩解了許多。

賀杏花沒有多話,嘴裡嘗著甜滋滋的滋味,她覺得餘小螺是除了陳喜和娟娟以外,第三個待她好的人。

餘小螺吃完就先去洗豬下水了,怕汙染院子,就蹲在院門口洗。

豬心豬肺豬肝豬腰這些不臭的先不洗,而豬肚和豬大腸就得可勁的洗了,餘小螺抓了兩把麵粉洗的可使勁了。

這麵粉都洗得黃黃的了……嘔……

這時剛好前面走過來一個人,扭著腰,頭上包著玫紅色的頭布,這招搖的打扮,除了她大嫂範氏也沒有別人了。

“喲喲喲,真是窮瘋了,吃不起肉,就搞這些個臭肉吃!”

“關你屁事。”

餘小螺繼續認真的洗著豬下水,心裡勸告自己不要和這些人計較,她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或者曾經瞭解的,總之一句,認知有限。

範氏聽到餘小螺罵她,就跳腳起來,“喲喲喲,你膽子肥了還敢罵人了,真想讓你娘來聽聽,她這閨女是咋個德行啊。”

餘小螺都不想搭理她。

範氏見她不理,便覺得自己說中她了,她不敢認了。

她又是靠近了幾步,見餘小螺不理她,還用腳故意去踢餘小螺洗豬下水的盆子,“喂,給我聽著,你明天去田裡給我插秧,要不然我叫你哥來揍你。”

“你自家的事兒自家做。”餘小螺抬起杏眸就狠瞪了她一眼。

想來範氏這麼急吼吼的來找茬,想必是餘老太只要活兒有人幹就行了,不管兒媳或者女兒幹都無所謂。

餘老太跑了這裡幾趟都跑空了,於是範氏急了。

“你不怕你娘也不怕你哥了是不是?”範氏見餘小螺跟個牛皮一樣,伸腳就踹了木盆子,這一下踹得重,裡面的水都濺了出來。

幸好餘小螺動作靈敏,她往後退了一步,水沒濺到她。

要不然這洗豬下水的水沾衣裳上,能讓人臭上一日呢。

“我看你是不怕我了!”餘小螺眼神幽幽的看著範氏,整個人都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