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趙永昌脫身不得時,忽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

原來是灰土僧被伍子明一拳打在了牆上,而灰土僧不僅人被打了個七竅流血,命喪當場,那堵牆也被伍子明給打塌了!

水行僧怒喝一聲:“老四!”

便不顧趙永昌,直奔老四灰土僧而去。當然了,木頭僧也是直奔灰土僧而去。

只是,趙永昌也朝他們的方向飛去,他當然不是對水行僧和木頭僧緊追不捨,他只是想要離開賭坊,好到外面去呼吸上幾口新鮮的空氣。

趙永昌正在大口呼吸,他感覺到自己的三魂七魄正在回到體內,他就像是個將要乾渴而死的人一頭扎進了甘泉水中,又像是將要溺死之人爬上了岸。

而水行僧則跪在地上,懷裡抱著頭已被打扁了的灰土僧,眼淚簌簌而下,他也不時看金剛僧一眼,金剛僧已經不動了,看起來也已死了。

這樣的結果是水行僧根本想不到的,怎麼就突然殺出來了個伍子明呢?怎麼伍子明就要與自己等人為敵呢?而伍子明為何又偏偏是百毒不侵之軀?為何伍子明的拳頭又會是這樣硬?

此時,水行僧除了悲傷之外,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剝了伍子明的皮,生吃伍子明的肉,他對伍子明的恨意,已經超過了對趙永昌的恨意。

但水行僧卻並無悔意,他沒有想自己要是不替老三火妖僧報仇的話,那麼老四和老五就不會慘死了,他不會想到那句老話,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只是恨,只是怒火中燒。

或許,唯有還有點人味的人才會後悔,像是水行僧這樣的老禿驢已不會後悔。

伍子明則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他看著水行僧和木頭僧,淡淡問道:“不知道現在是否可以與我賭命了?”

水行僧怒目瞪著伍子明,木頭僧卻大喝道:“我和你賭命!”

木頭僧話未說完,便和伍子明交起了手來。

伍子明一邊躲避著木頭僧凌厲的攻勢,一邊說道:“喂喂喂,你這哪裡是賭命?你這分明是拼命呀!我可是要和你們賭命的,你趕快停手,否則的話,我就要還手了!”

水行僧也拾起了自己的黃銅水壺和黃金茶碗,他自然是要和木頭僧聯手來對付伍子明。

但,一柄劍卻橫在了他的面前,薄而鋒利的劍。

水行僧道:“趙永昌,老衲現在無心與你爭鬥,咱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日後再算,現在你給老衲滾開!”

總有一些人認為自己就是主宰者,自己想怎樣,那就得怎樣,所有人都得順著自己的情緒和意思來,絕不能和自己唱反調。

很顯然,水行僧就是這樣的人。

明明上一瞬他還要將趙永昌給碎屍萬段掉,但現在他卻要趙永昌滾開,還說日後在與他算賬。

這不是妥妥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

趙永昌沒有回話,他用實際行動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剎那間,趙永昌已向著水行僧連續刺出了五劍,這五劍雖然是先後刺出,但卻如是同一時間刺出的一樣,居然達到了五劍齊出的效果。

水行僧自知抵擋不住,便縱身向後一躍,與此同時,他還晃了晃黃銅水壺。

一道熱氣騰騰的黑色茶湯便激射而出。

趙永昌不敢拖大,立馬閃避,畢竟灰土僧身上撣出來的灰土都有毒,更何況是老大水行僧的黑色茶湯呢?

果不其然,黑色茶湯撒在地上,竟然“滋啦啦”地響,並且不僅冒著泡,還冒著白煙。看起來,這黑色茶湯居然帶有腐蝕性。

趙永昌欺身上前,沉重的劍鞘橫掃而出,水行僧不及躲避,只好拿黃銅水壺擋了過去。趙永昌又一劍朝著水行僧的胸口刺去,只見水行僧手拿茶碗,碗口對著趙永昌的長劍,原來他是想要用純金茶碗擋住趙永昌的這一劍。

但水行僧的想法雖好,可他卻大大低估了趙永昌的劍。

只聽“噹啷”一聲響,水行僧手中的黃銅水壺掉在了地上。趙永昌瞬間一劍鞘重重地砸在了水行僧的頭上,同時,他還補了兩劍,一劍刺咽喉,一劍刺在腹部,保證水行僧死得透透的。

水行僧真是到死都沒想到,純金打造的茶碗居然被趙永昌一劍就給刺穿了,也就是這一劍徹底要了水行僧的性命。

聽到水壺掉在地上的聲響後,木頭僧本能地回頭看去,同時他還大叫道:“老大!”

趁此機會,趙永昌和伍子明同時對著木頭僧出手,趙永昌一劍刺木頭僧的咽喉,伍子明則一拳打木頭僧的後腦。

木頭僧被此前後夾擊,避無可避,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趙永昌看了一眼死相各不相同的四個禿驢,突然感到了一陣很強的反胃感,他知道自己是要嘔吐了,每一次他親手殺完人後,他都會嘔吐。

然而,他又不想被別人瞧見他嘔吐時的無力樣子,所以,他甚至都沒和伍子明說一句話,就飛奔而去了。

趙永昌奔進了林子當中,當他確定四下無人後,便扶著一棵大樹嘔吐了起來。

他感到有一隻大手正在死死地捏著他的胃,他的人已跪在了地上,他已吐得涕淚橫練。

良久,趙永昌吐完了吐夠了,肚子裡徹底沒東西了,才慢慢直起了腰,他本要用袖子擦一把嘴,哪知一方手帕已經遞到了趙永昌的面前。

伍子明見趙永昌接過了手帕,又看了看地上的嘔吐物,調侃道:“呦,吐得可夠多的,怎麼著?這樣子一吐,肚子一定都空了吧?走吧,去吃點喝點?”

於是,兩個人又返了回去。

兩人坐在簡陋的客棧中,桌子上有一盤牛肉、一盤油炸花生米、一隻肥雞和二十個燒餅,當然了,還有一大壺酒。

趙永昌拿著燒餅,一口燒餅一口肉,吃得不亦樂乎,儘管燒餅是又涼又硬,牛肉和肥雞的味道也很普通,但趙永昌真的是肚子空空如也,急需要補充食物。

而伍子明則只是喝酒,還不停把玩著水行僧的純金茶碗。

客棧中除了他們兩個人外,也就只剩下了一個店小二,原本客棧內還是有些人的,只因剛剛殺過人的趙永昌和伍子明走了進來,所有人都作鳥獸散了,在其他人的眼中,趙永昌和伍子明那就是索命的惡鬼。

面對索命的惡鬼時,人們的選擇通常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沒有人會逞能抓鬼,更何況趙永昌和伍子明所殺之人又與自己無關,又幹嗎去管他們呢?難道還真有嫌自己命長的人麼?

一直吃下八個燒餅後,牛肉和肥雞也已被吃得差不多,趙永昌這才感覺到自己算是又活了過來,他看著伍子明,不解道:“你怎麼把這個茶碗撿了來?”

伍子明道:“這可是純金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當然知道它是純金的,可它畢竟是水行僧的物件,你怎麼能拿他的物件?”

伍子明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可是水行僧到底是死了呢,死人的東西,不拿白不拿,再者說了,就這個東西而言,那可是夠揮霍好些日子的。留給死人,豈不是埋沒了它的價值?況且,就算是我不撿,也一定有別人打它的主意,如此說來,還不如歸我了呢。”

趙永昌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鄭重說道:“多謝你了,今日要不是有你在,我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伍子明放下手中茶碗,看著趙永昌,直言道:“水行僧他們四個師兄弟聯手,確實不好對付,如果沒有我的幫忙,你也確實會死在今天,但你用不著謝我。這一呢,你畢竟背過我一程,我這就算是還賬了。二呢,你該多謝傅白羽傅大俠才是,是他要我緊跟著你,待到你有麻煩的時候,好可以出手相救。”

“傅白羽?”趙永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麼也想不到傅白羽會讓伍子明在暗中保護他,要知道他可是搞砸了保護傅白羽女兒的任務的,怎麼傅白羽會派人暗中保護他呢?難道是因為蕭讓的面子麼?

伍子明見趙永昌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就說道:“你一定想不到我現在已經拜在神刀門下,你一定更加想不到,我們幫主要我暗中保護你的原因,只是因為你好酒,幫主擔心你喝多了酒,會被人給稀裡糊塗地幹掉。”

趙永昌尷尬地笑了笑。

他現在才知道傅白羽這是在羞辱他,他因喝多了酒,導致傅大小姐被綁,現在傅白羽又以怕他喝多酒,稀裡糊塗被人給幹掉的理由,派遣伍子明來保護他,這在他看來,就是赤裸裸地羞辱。

“那你現在已經幫我度過了難關,是否可以走了呢?”

“難道你想要我走麼?你難道不知道一個人趕路很寂寞麼?”

趙永昌道;“我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我也能承受一個人趕路的寂寞。”

伍子明一邊往杯子裡倒酒,一邊說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一個喜歡煩人的人。何況,傅幫主要我護送你到盡歡居,這裡距離盡歡居還遠,你就算是趕我走,我也會在暗中相隨的,倒不如挑開了,省去些麻煩,咱們一道往盡歡居趕去,不好麼?還是說,你不打算回盡歡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