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失之東隅(二合一)

天光透過白雲間隙傾瀉而下,幾隻鳥雀飛過天空落於屋簷上,蹦蹦跳跳兩步,陡然展翅飛走,在空中留下啪拉拉的扇翅聲。

“大官人原是求問前程.”

“呂上下皆為口,張口為吃,大官人前程發展當是以吞吃他人基業為主……”

“這呂又上小下大,大官人寫時也是先上後下,意為先吃小後吃大,雙口之間有豎相連,恐是想要發達當連吃才可.”

“呂字屬火,方位在南,火融金鐵,能燒木材,東方屬木,西方屬金,走東西兩面,無有不利。

只東面乃是火燒木,木連成片則為森,若是引燃恐不易撲滅,有尾大不掉之勢,若是去往東方,當要小心,此為機遇亦是危機.”

“還有,口口相疊也是一個回字,聽大官人口音不是大名府人士,在此發展雖好,卻終有瓶頸之時,雖說不是毫無機會,卻不如回家鄉來的妙.”

高大的身影帶著儒衫裝束的道人走在街市上,市集依然熱鬧,人來人往,吆喝聲此起彼伏,只呂布的腦中一直轉著適才那道人的話,晃晃悠悠朝前走著,本能閃避著行人。

“大官人,大官人?”

“嗯?”呂布回過神來,看眼有些焦急的喬冽歉意道:“某適才有些走神,何事?”

“我等到地方了.”

喬冽指了下前方。

呂布轉眼看去,但見前方灰白圍牆圈定宅院,琉璃瓦鋪設牆頂,內裡幾個樓閣連綿相接,飛簷畫角,俯瞰院中奇花異草,湖泊亭榭,有一黑色金絲楠木的匾額高掛,上書“倚翠樓”三字。

耳邊喬冽聲音繼續道:“小弟往日聽聞那許貫忠之事就在此處,此時已過午時,正是開門迎客之時.”

呂布點點頭,方要牽著赤兔過去,突地又站住,轉頭猶豫的問了句:“賢弟以為適才那道人所言如何?”

“信則有,不信則無.”

喬冽先說了個模稜兩可的話,低垂著眼簾道:“大官人到的今日可是靠這些算命之言?”

眼珠轉了下,看向呂布:“那道人還說大官人乃是在大名府發展,可我等卻未在此經營,豈不是證明他所言並非準確?”

“也是.”

呂布猶豫一下,點點頭,舒了口氣,精神一振道:“走吧,先去找找那個大才,其餘之事日後再說.”

喬冽點點頭,二人想著那倚翠樓走去,遠遠的有招呼人的大茶壺見了,看二人穿著華立,後方牽著的馬神駿,心知乃是有錢的,一張臉頓時笑成菊花樣,連忙走上前去迎接。

……

清風拂過幌子,測字算命的招牌被吹起幾息,復又落了下來。

竹竿點過地面,一身道裝的道人走入租賃的院落中,將幌子放在廳堂中靠牆依著,自己揹著手施施然朝著後院而去。

嘭——

碩大的石鎖重重砸在地上,面色赤紅一臉黃鬚的大漢抬起頭看了眼走進來的道人,咧開大嘴一笑:“怎地今日這般早就回來了?”

道人面露笑容:“遇到個有意思的人,給他測了測命數就回來了.”

那漢子直起身子,一身灰色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成了深色:“這倒是少見,你不是輕易不給人算命嗎?”

“是啊.”

慈眉善目的臉龐笑的有些扭曲,一雙眼睛隨著肌肉的動作眯起,似是有光芒從內透出:“這不是正好看著個貴人.”

“有多貴?”赤臉的大漢下意識的問道:“有上月在汴梁的那小子貴?”

“差不多.”

道人走了兩步,一張笑臉不變:“說不得比那小子要貴些,汴梁的小子命裡還有劫數,過了才能化龍,這一位……”

大漢見他半天不說話,有些急:“這位如何?”

“有些怪.”

道人拿手摸著下巴上的鬍鬚,吸了口氣:“他那劫似是過了,又似是沒過,但若是沒過他當是死了才對,雲裡霧裡,看的人好生奇怪.”

“……神神叨叨的.”

大漢沒聽懂,也懶得多問,自顧自拿起石鎖把玩起來。

道人見他不問也未再說話,只一人在那摸著鬍鬚仰看著天際的雲朵,不多時有一後生闖入後院:“叔父,探聽到了!”

大漢與道人同時回頭,眼有光芒。

……

讓人照顧好馬匹,呂布同喬冽被引著進入左邊樓閣裡,這倚翠樓倒是有意思,裡面幾棟樓閣都有各自的別稱,他二人進入的這處上面掛著明玥閣的匾額,旁邊連著的那棟能看到綺妝閣三字。

“大官人,這邊請,呵呵,恁可是第一次來咱這明玥樓?這裡的小姐最是水靈,都是江南來的女子,兩位姑娘明媚與紅玥也是這倚翠樓裡最溫柔的,不光談吐過人,琴棋書畫也無所不會,又能做的一手好女紅。

只二位要見,卻需先寫幾首詩詞,待姑娘看了,方才會同大官人相見.”

引路的大茶壺一臉諂笑,賣力的向著兩人介紹這明玥閣的情況,不時的回頭看看呂布同喬冽是否跟上。

“哦?這麼說這裡的姑娘乃是這裡最紅的?”呂布眯了眯眼看了大茶壺一眼:“都從江南來的?來了幾年?”

“自是最紅的,小的不敢欺瞞恁二位.”

大茶壺邊走邊點頭哈腰:“來了也有些年月,四五年是有的.”

喬冽在後面輕輕道:“大官人勿憂,之前小弟來時就是在這明玥閣.”

呂布點點頭,那大茶壺將二人帶到門口,有老鴇子帶著香風的走了過來:“我說今日早上喜鵲在叫,原是有著貴客臨門,二位還請裡面坐,不知可有相熟的姑娘?”

喬冽先是掏出一把銅錢塞給大茶壺,那人諂笑著收了方才退下,然後轉過來笑嘻嘻對著老鴇子道:“沒相熟的姑娘,煩請媽媽找兩個熟悉當地情況的過來,再給我和我家大官人一間雅間.”

手中帶著點兒碎銀摸上了老鴇子的手,那老鴇子得了錢眼神一亮,頓時拿絲巾打了喬冽一下,媚眼如絲的道:“死鬼,老孃的豆腐也吃,來來來,先去二樓,那裡都是雅間,這邊請.”

說著,屁股一扭一扭的帶著二人拾階而上。

……

“許先生啊,他好久沒來了.”

“奴倒是聽人說他回家鄉了.”

“你那是聽錯了,許先生是在城外有處宅子,他帶著老孃隱居在那,只大官人來的不巧,他與人遊歷去了.”

“奴自是知道,與許先生遊歷的人乃是奴的恩客……”

……

得得得——

馬蹄輕響,呂布同喬冽吃了頓花酒,牽著馬步出酒樓,喬冽苦笑一下:“本以為能找到人,沒想到跑出去遊歷了.”

“無妨.”

呂布不以為意,神態輕鬆的走著:“已是知道人在哪裡,下次來當是能見到.”

“那大官人如今做甚打算?”喬冽歪了歪頭,看向呂布:“可要去許家見見他老孃結個善緣?”

呂布沉思一下,搖搖頭:“免了,彼此不識,這種隱居的人又最是敏感,若是將人嚇跑,下次還不知去何處找尋.”

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日頭:“先去那酒店等著吧,等人齊一起回去.”

喬冽自是同意,當下兩人也未急著趕路,只是慢悠悠朝著酒店走去,也就是酉初之時,杜壆等三人也回了酒店,當下五人隨便買了些酒食帶上,匆匆離了大名府而去。

……

天光放遠,京東路,春雨貴如油,積攢著雨水的葉子,漸漸低下頭顱,將身上的雨滴匯聚到一起,滑落一滴碩大的水珠潤進下方的泥土,隨後猛然抬起頭抖落細碎的水滴。

嘎吱轉響的車軸聲傳來,一架驢車碾壓著剛剛冒出土的青草晃晃悠悠的駛了過去。

“孔目,進了這濟州地界兒咱們只能在路上走了.”

搖晃的車廂內,坐著手帶鐐銬的文雅中年男子,就見他生的白淨,下顎留著短鬚,臉上刺著金印,如今正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聽了說話聲方才睜開眼,看向對坐的押解官差道:“這卻是為何?走濟水上去豈不是更加迅捷?”

那官差苦笑一聲:“孔目不知,這濟水通著一大泊,喚做梁山泊,裡面藏匿著不知多少水匪草寇,前段時日還戰敗了濟州、鄆州兩處官府聯軍,此時氣焰正自囂張,再走水路上去,恐有性命之憂.”

“我已不是孔目了.”

中年男子搖搖頭,卻也來了興致,摸著短鬚道:“這你都是在哪聽說的?”

“小人前些日在廣濟軍打聽到的,許是恁心情不佳沒有聽到.”

官差笑了下道:“我還是叫恁孔目吧,此次事情孰是孰非,兄弟們都看在眼裡,只是大老爺的決定我等也無法更改,實在是有愧.”

中年男子苦笑一下:“無需如此,判我罪責的又不是伱等,只我也沒想到他等竟然敢篡改供詞,毀去物證,當真是隻手遮天,有著如此府尹,將來百姓日子遮莫是難過了.”

那官差嘆口氣:“孔目恁還擔心別人,多多擔心下自己吧,這沙門島非是什麼好地兒,恁這身子骨過去……”說著住了口,面上有些不忍之色。

“死那裡就當是命不好.”

男人嘆口氣,抬頭看著昏暗的車頂,將頭靠在車廂上,隨著車輛晃動著。

“成四兒,出來替換一下,該你趕車了.”

外面傳來另一官差的喊聲,隨即車簾掀開,外面人將蓑衣和斗笠取下塞給裡面之人,兩人換了位置坐了,驢車仍然帶著吱嘎的響聲朝前跑著。

不多時,外面趕車的成四兒撥開簾子衝裡面道:“孔目,前面有個茶鋪,我等不妨去吃杯熱茶,順便避避雨.”

“也好,這天氣雖然轉暖,多少還是有些寒氣.”

中年男子點了下頭,兩個官差興奮的笑笑,也為能在這雨天喝上熱的而高興。

……

遠處的道路上,二十餘匹戰馬正在冒雨賓士,鄧飛、楊林等人都是身披雨披,頭戴斗笠,隆隆的蹄聲中,濺起的泥水掛到馬蹄上,順著毛髮流下,隨後被更多的泥水覆蓋上去。

“楊兄,這般晚回去,呂寨主不會怪罪吧?”田霸仰著一張臉迎接著雨水,匯成小溪的水流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到雨披上。

“自是不會.”

鄧飛將話接過來,哈哈笑道:“哥哥得知你等願商談並寨,高興異常,若不是寨中事務繁忙,定會親自過來.”

後方,名喚閻光的漢子高聲叫道:“貴寨擊潰官軍無數,自是事務眾多,此事我等亦能理解,有你等兄弟過來,呂寨主誠意之盛也是可見.”

馬匹賓士中,道人打扮的中年人聞言點了點頭。

楊林抹了把臉:“俺說諸位,前面有個茶棚,俺們不如去那裡歇歇腳如何?這雨天趕路渾身溼漉漉的著實難受.”

鄧飛哈哈大笑:“你個錦豹子混了這多年江湖,越混越回去,竟是不耐這丁點兒風雨.”

楊林翻個白眼:“你有能耐別去避雨.”

一眾漢子大笑著,紛紛打馬加鞭衝著茶棚而去,不一時就到了地方,見有輛驢車停在外面,幾人也紛紛下馬,將馬在樹下雨少之處栓好,一個個步入進去。

這茶棚不大,有著一老者在燒水準備熱茶,五張桌子擺放在棚子下方,如今一張桌子坐了三個客人,看穿著打扮,兩個押解的差人,一個帶著枷的犯人。

他等這二十多號人呼啦啦的湧進來,嚇了裡面四人一跳,等看清一夥人俱是拿刀帶槍的江湖人,那兩個差人當先變了臉色。

“呦呵,有倆官差在此.”

阮小七看著三人臉上露出一絲怪笑,晃晃悠悠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對面桌前:“那漢子,你犯的甚事?”

其餘眾人有的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有的則是漠不關心的坐了,那邊中年男子看他等眾人看來也不言語,只是自顧自喝茶。

“嘿,倒是個有脾氣的.”

阮小七咧嘴一笑,看向官差道:“他不說,你倆呢?”

那倆差人面面相覷,手不自覺朝著哨棒摸去,那邊潘忠冷哼一聲:“二位最好還是老實點,莫要做多餘的事.”

二人聞言僵了一下,又把手縮了回去。

那邊中年男子嘆口氣:“莫要為難人,你等來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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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牢獄卒開始》,日更萬字的大佬,小可這種手殘只能仰望,喜歡看玄幻的書友可以去瞅瞅。

ps:難得寫完,懶得分章了。

嗯,懶-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