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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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山寨
風和日暖,大帳中有人在說話。
“可不是說.”
胡有為也是嘆了口氣道:“卑下也是以為那處乃是安全之所,卻沒想到連陳家村也通了亂匪.”
馬萬里面色凝重的站起身,摸著下巴來回踱了兩步,揹著胡有為問道:“人數可多?”
胡有為不敢抬頭看他,低著腦袋盯著地面,嘴裡有些含糊道:“黑夜中看不甚清,只聽聲音兩三百總是有的.”
馬萬里聽了,倏然間轉了過來,急切道:“可看到為首之人?是否有人用戟刀?”
胡有為想了想:“為首之人看不甚清,卻是騎著馬拿著杆大戟.”
“陳家村……陳贇……原來如此!”
馬萬里眼中精光一閃。
“恁地說,陳贇那廝此時不在山寨裡.”
“回都監,確是如此,卑下離開時也未見有人追出來.”
“嘶……他等這般多人,是如何逃過斥候的探查跑到後方的?”馬萬里拿手摸著下巴的短續,有些疑惑不解。
胡有為聽了含糊道:“遮莫是尋了條小道跑出來的.”
“不對.”
胡有為心跳陡然快了一瞬,差點以為自己謊報人數之事暴露了。
馬萬里搖搖頭,接著狠狠拍了下腿道:“入孃的!這夥腌臢廝,憊懶的貨,當是沒去到指定探查的位置,真是豈有此理.”
胡有為暗暗鬆口氣,臉色放鬆下來,搖頭道:“這卑下屬實不知了.”
“你當然不知,又不是你的軍務.”
馬萬里站起來走了兩圈,用手一點胡有為道:“算了,莫管他如何出來,你這訊息甚是及時.”
接著興奮的走到桌案旁低下身子,仔細地看著桌上的地圖,手指按著地圖移動嘴裡唸唸有詞。
胡有為站在一旁抓了抓臉,心裡也在暗自嘀咕:陳贇?那個人是陳贇?應該是吧,騎著馬拿著戟,這和陳贇一樣,只是何時換成了方天畫戟?不過遮莫是沒差,戟刀的用法差不多吧。
不過,那拿戟的步將是誰?
算了,莫再想了,那應是新近落草的強人,左右最近從匪的人多,當是沒什麼差池……
嘭——
萬里突然拍了下桌子,嚇的一旁走神的胡有為一個哆嗦:“都監,何事?”
“出兵!立刻出兵!”
馬萬里紅光滿面站起來,臉上帶著躊躇滿志的笑容道:“趁那陳贇帶著人尚未回來,立刻出兵攻佔堯山寨,抄了他的老巢.”
胡有為見狀心有不安,眼珠子轉了轉道:“可是大人,夜晚昏暗遮莫也有看差的可能,不若先確定準確再行攻打匪寨如何?”
馬萬里大手一揮:“如此就晚了!兵貴神速,趁此時節,當速擊堯山.”
“若是他等今日返回呢?”
“那就讓一部人馬攔著他們,昨夜他等苦戰,今日當沒有十足氣力與我鏖戰.”
胡有為心懷惴惴,然而還是強打精神應聲道:“大人說的在理.”
馬萬里看他一副狼狽相,拍了拍他肩膀,濺起點點水珠:“伱昨晚亦是辛苦,且去換身衣服,留守大營等我凱旋.”
那手離開胡有為肩膀沾滿了雨水,馬萬里面上不動聲色,背手到後面,在屁股後面悄悄擦了。
胡有為聽的心中大喜,臉上不動聲色,嘴上道:“卑下無事,尚能再戰.”
馬萬里呵呵一笑:“且去吧,你這般模樣上戰場豈不是去送命?這要是有個閃失,卻讓我將來找何人分憂.”
胡有為趕忙行禮:“多謝都監大人,卑下告退.”
說著匆匆走了出去,這溼衣裳貼在身上甚是難受,還是趕快換掉為好,最好再能睡上一覺,昨日到現在光趕路了,甚是睏乏。
馬萬里見他出去,則是高喊一聲:“來人.”
早有守在外面的侍衛閃身進來,叉手一禮:“大人.”
馬萬里道:“擂鼓聚將!”
“是.”
侍衛躬身一禮趕忙出去,不一會聚將鼓敲響,咚咚的聲響震得人心惶惶,有統兵的將官匆匆跑來進入大帳,也有人來不及披掛,徑自前來唱名而入。
不一時,領了軍令的各級將官快步而出,前往各自的營地,隨著傳令兵的奔跑一隊隊的廂兵軍士走出軍帳,一個個滿臉不願,嘴裡嘟嘟囔囔不知說的什麼。
晴空之下,軍營中將官的呼喊、軍士的牢騷、兵戈碰撞的清脆響聲亂成一片,好半天后,一隊隊軍士跟著將官出了軍營,幟旗飄蕩,綽槍拽刀,遠遠望去倒也氣勢洶洶。
……
白雲悠悠,清風習習,山間的風帶著草木的氣息,陳贇一人坐在山寨高處望著遠方出神,風拂過臉龐,帶起幾許亂髮超前飄蕩著。
“贇哥兒,在想何事這般出神?”
同村人的聲音將陳贇喚回神來,但見他二十左右的年紀,一雙三角眼,方臉隆鼻,膚色黝黑,身形壯碩異於常人:“沒啥,昨夜總覺得心驚肉跳睡不安穩,在想是不是村子有甚事.”
來人也是同村之人,聞言笑了下:“感情贇哥兒你是想家了.”
說著一屁股坐在陳贇身旁:“莫要擔心,村中有陳伯看著,出不了亂子.”
“不是這事.”
陳贇搖搖頭,隨手撿了顆石子兒扔了出去:“就怕我等連累村裡.”
那人見說想了想:“不能,贇哥兒你為人低調,又常年在外習武,少有人知,俺們這些又都是無名之輩,那梁縣來的軍隊如何識的?”
陳贇遲疑的點點頭:“似此說也有道理.”
那人哈哈一笑:“你可是俺們的主心骨,這一仗還要靠你哩.”
陳贇聞言卻是冷笑一聲:“只可惜,呵,那梁大寨主不是這般想的.”
那人聞言也斂去笑容,嘆口氣道:“真真想不明白,似贇哥這般奢遮的人,為何那梁寨主要百般推脫,就是不肯讓你坐把交椅。
如今又正是與官兵作戰的要緊關頭,尚要卡俺們的口糧,這……唉!”
陳贇聽了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外面,吹著涼颼颼地山風,半晌說道:“我想離開這裡了.”
那村人大驚:“離開這裡去哪?又要如何找能對抗官府的山寨?”
陳贇惡狠狠的撿起塊石頭扔了出去:“我等在此靡費時日,受人排擠也是無趣,終不能在這被官兵攻打的時節火併了他.”
接著嘆口氣道:“實在無法,不若我等單幹,現今務所肆虐,總有活不下去的會來相投.”
村人表情疑惑的道:“這無錢無糧的,我等去哪裡能建那山寨?”
“終會有法子,你我有刀有槍,總不至於被錢憋死.”
陳贇面有狠色。
那人抓了抓頭髮:“既恁地說,我等要走一起走,陳家村一齊出來的,自然要一齊走.”
陳贇拍了下他肩膀,使勁捏了捏道:“好兄弟,既然要走,不若這就去找那姓梁的告別.”
“中.”
那人笑笑:“那俺通知其他人收拾一下,等等一起走.”
“好.”
陳贇站了起來,一身灰布衣服在風中獵獵作響:“咱們這就同去,早一日離開這鳥地,早一天不用受那鳥氣.”
村人哈哈大笑:“回頭遮莫還能將這寨子並了,到時候讓姓梁的給贇哥兒你跪著磕頭.”
兩人正說的起勁,驟然聽聞下面有人大喊:“報!有官兵來襲!”
兩個陳家村人面面相覷,下方的山寨猶如炸了鍋一般,不少嘍囉罵罵咧咧的收起色子站起身,跑去屋中拿傢伙出來,等著寨主的出面。
“俺們現在走,是不是好像是怕了官軍一般?”那人看著下方亂哄哄的樣子道。
陳贇哼了一聲,看向外面的眼神裡有著說不出的恨意:“那就幫他打這一仗,打完我等就走.”
說著,轉身朝下走去,那村人見狀連忙跟上,走了兩步回頭瞥了一眼,一隻不知名的鳥呼扇著翅膀從眼前飛過,徑直飛向山寨之外。
……
“寨主.”
“首領.”
“哥哥.”
匪寨裡,一塌鼻無眉,面帶刀疤的男子披著大氅走出聚義廳,一眾山賊土匪正站在空地亂哄哄的朝他行禮。
梁永點了下頭,看著面前的嘍囉露出志得意滿的神色,他本是魯山縣潑皮出身,因與人爭執打死了人遭到官府通緝,其後夥同十數個同伴跑到堯山落草。
經年的時間,得力於稻田務的操作,他手下的嘍囉滾雪球一樣上漲,從最初的十來人變為百人,再到千人。
可惜好景不長,不善隱忍的他頻頻四處劫掠,隨即被官府視作眼中釘,汝州兵馬都監馬萬里親自率軍來攻。
這梁永也是膽大的,敢率著這一千缺少兵刃的嘍囉同官軍野戰,結果一戰下來把這千人大寨打沒了一半,僅剩的五百餘人若不是及時龜縮回寨子裡,遮莫已是被剿滅了。
“哥哥,姓陳的來了.”
身旁有心腹兄弟湊上來低聲說了一句。
梁永轉頭望去,就見陳贇邁著大步往這裡走來,不由神色有些複雜,這人武藝是個奢遮的,在官軍攻打最激烈的時候帶人來援,從後方偷襲了那個鳥都監,若不是有人死保著那馬萬里,替他擋了陳贇的突擊,這時估計墳頭草都長出來了。
饒是如此,這姓陳的也將馬萬里追出了戰場,由是保下了寨子,之後也是他數次出力打退官軍,導致寨中不少兄弟服氣他,卻漸漸忘了自己這個寨主的存在。
況且這廝忒也自大,見了自己也就抱拳了事,言語間也不怎生尊敬,這初次見面就是如此,似此下去他還不奪了權去?
正想著,就見陳贇來到近前抱拳一禮:“見過寨主.”
然後就杵在那裡不動了。
梁永冷著臉點了點頭,高聲道:“各位兄弟,今日官軍不知發的甚癲,又前來討野火吃,拿起你等手中兵刃,殺盡那群撮鳥!”
“殺!”
“殺!”
“殺!”
下面的嘍囉一陣叫喊,只是有少半的人看著陳贇的背影眼神狂熱。
梁永站的高看得清楚,心中不由膩歪至極,然而還是不得不露出笑臉對著陳贇道:“陳贇兄弟,今次還要靠你,待打退官軍,給你擺慶功宴.”
陳贇勉強一笑,心中暗道:這慶功宴這兩月擺了五六次,酒是沒少喝,卻一點實惠也不肯出,此人當真虛偽。
面上仍是抱拳一禮:“寨主放心,此是應當的.”
“呵呵呵.”
梁永看著陳贇笑了起來,暗自發狠,這兩月多時間還是不叫哥哥,你這廝自視太高,待退了官軍,爺爺定叫你知道甚麼是尊敬。
“哈哈哈.”
陳贇看梁永笑,他也笑了起來,暗道若不是這官軍來的巧,老子今日就離了你這鳥寨,讓你這撮鳥被官軍捉了砍你那顆死人頭。
“哈哈哈~”
“嘿嘿嘿~”
底下嘍囉看著他二人笑,不由也跟著一起鬨笑起來,一時間場面猶如群魔亂舞,只是誰也不知他人心思。
……
官軍陣中。
馬萬里全身披掛,頭上的金盔帶有紅色盔纓,看著空中一隻飛鳥斜斜劃過入了林子,拿鞭子指了指面前的山寨:“此等簡陋小寨,若不是那陳贇突然冒出來,早在月前就攻破了.”
掃了眼身旁跟著的幾個將官道:“今日那陳贇正好不在,當儘快破了這腌臢匪寨.”
“願為都監大人分憂.”
眾人聽聞精神一振,齊齊躬身大聲喝道。
“好!”馬萬里見軍心可用,心中大喜,不由點頭:“擂鼓攻寨,先入者為頭功,賞千金!”
“是.”
眾人再次齊齊大喝,頭顱抬起,目露精光,隨後齊齊轉身入陣,吆喝聲中,士卒打起精神,拿起刀槍。
咚——
咚——
咚——
戰鼓敲響,激昂地鼓點激勵起人心,一眾廂兵提著兵刃舉著木盾,後排持著弓箭,按照順序向前進發,踏著不甚整齊地步伐湧向山寨。
大戰一觸即發。
……
微風拂過,吹的軍帳一面的篷布不停晃動,發出陣陣聲響。
胡有為面色紅潤的走向床鋪,他適才讓幾個軍士燒了水洗了個澡,此時感覺舒服了許多,伸了個懶腰躺倒床上,蓋上被子,愜意的發出嘆息。
只是不知太累還是為何,遲遲無法入睡。
壓力開始大起來了-_-||
另外,陳贇、縻貹都是王慶勢力隆中四勇將中人,梁永也是出場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