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彩珍回頭意外發現那天在校外看見的小丫頭，臉上閃過一絲詫色，煥而之的是歡笑。
“喲~，你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陳彩珍的熱情和臉上的笑容，與當下窘迫的氣氛完全不符。
看在林驚驚的眼裡很扎心和難受，她不理解陳彩珍是怎麼做到在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林驚驚自知沒有資格站在別人家門前批判別人家的事，但林驚驚便是受不了，陳珍彩沒心沒肺的樣子。
房間裡的老人家是她的親爹，從老人家摔下床到尿床，陳彩珍半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有的只是滿臉的嫌棄！
林驚驚感覺眼前的這個兩條手臂紋得花裡胡哨的女人，太可怕了，可怕到讓人心寒。
陳彩珍不知道小丫頭在門外站了多久，剛才有沒有聽見屋裡的動靜，不過人來了，自然得把人請進屋。
她之前讓人私下打聽過，這丫頭的家境不得了，老子是處長，要是臭小子能把握住，有這麼個老丈人可是他最大的助力。
在陳彩珍手攀上來那刻，林驚驚面上波瀾不驚很平靜，實則內心翻江倒海波濤洶湧，很噁心很想掙脫。
最終，她還是沒有反抗。
因為她確實想走進這扇門，彷彿這扇門是陳聞生的心房，她想走進他的世界。
林驚驚可以肯定，陳聞生不會主動邀她進去。
所以，她忍著對陳彩珍的反感，邁進門。
剛才母子倆在客廳大吵一架，本就不大的客廳亂得不像樣，能坐的椅子很少，沒有沙發，客廳只有一張脫了色的木製圓型飯桌和幾張椅子。
窗戶的這面牆有一排老舊得沒了門的電視機櫃，上面沒有電視機也沒有任何電器，有的是亂七八糟的雜物和藥瓶，應該是老人家的藥。
地上還有碎裂的玻璃渣子，陳彩珍用鞋底將玻璃掃到一邊，拉開一張椅子，摁著林驚驚的肩膀坐下。
又擔心小丫頭被亂七八糟的環境嚇壞，扶起地上兩張被臭小子摔打的椅子。
“別客氣，當自已家。”
林驚驚面色淡淡的點點頭。
她實在是拿不出以往對長輩的禮貌面對陳彩珍，彷彿連給她一個笑容都覺得多餘。
陳彩珍好似半點都不介意，扭頭轉身想找來掃帚，打算把地上的玻璃渣子弄走，環顧四周一圈愣是沒看見，也懶得去找。
想說給人家小丫頭弄杯水喝或者拿瓶飲料，奈何她太久沒在這個家呆，也不清楚臭小子有沒有擱家裡準備喝的。
杯子也被他摔得差不多了，這些日子她每回回來，臭小子都會摔杯子，越摔越少。
林驚驚不說話，陳聞生又在房間給老人家換洗，安靜得只能聽見毛巾擰水的聲音。
陳彩珍漸漸也覺得這種氛圍很詭異，她生性放蕩不羈不受束縛，有壓抑就跑，絕對不多待。
“那啥，你們小年輕自已處，我先走了。”陳彩珍訕訕然的摸了摸鼻頭
林驚驚點點頭，她也不想對著陳彩珍。
陳彩珍說完，走到房間門前想打個招呼來著，見兒子半張側臉冰冷得可怕。
想想，還是算了。
“那我走啦~”陳彩珍轉身臨出門前，不忘了回頭衝林驚驚笑笑。
林驚驚當下才勉為其難的衝其彎起嘴角。
聽著外頭傳來高跟鞋咯吱咯吱踩踏在鐵板樓梯的聲晌，好似原本屋裡的窘迫氛圍，也隨著陳彩珍的離開去了一半。
林驚驚安安靜靜的坐著，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那扇房門看，她想去幫忙，奈何裡面躺著的老人家是陳聞生的外公，她一個女生總是不方便接觸。
同時她也感覺到，陳聞生似乎不想她靠近。
在此之前，林驚驚甚至可以想象，這些年陳聞生是如何艱難扛起這個家，照顧兩位病重的老人，還得不落下自已的學業。
大約又過了一會兒，陳聞生從房間裡出來，他的身上彷彿蒙上一層揮不去的寒氣，林驚驚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他揹著身在那張電視機櫃找藥。
想了想，還是別打擾他。
陳聞生擰開一瓶藥，倒出兩顆，拿起櫃子上那隻膠水壺進房間。
看樣子老人家已經擦好身子換好衣服褲子，林驚驚猶猶豫豫之後，鼓足勇氣站起身。
與此同時，陳聞生也從房間裡出來，不過他手上端著盆子，裡面放了老人家換下來的衣褲還有床單。
陳聞生像是沒看見林驚驚投來的目光，徑直往洗澡間方向。
難道他想讓她無趣主動離開？
林驚驚猜到這裡，鬱悶的咬了咬唇，抬腳跟上。
不大的洗澡間裡，地板磚是那種白綠色的小格子，唯一的水籠頭接了根半米的膠水管，方便接水的時候不會濺出桶外。
陳聞生蹲在地上，背對著洗澡間門，動作嫻熟的洗起衣服和床單。
水管裡的水窪啦啦的灌進水桶裡，掩蓋了林驚驚的腳步聲，但門前落下的陰影又怎麼能讓人察覺不了。
林驚驚抿了抿唇，小聲問了句，“需要我幫忙嗎？”
其實她也不知道能幫什麼，洗衣服她會，但不確定陳聞生會不會讓她幫。
“不用~”跟他當下氣場一樣冰冷的兩個字，生硬的從嘴裡擠出來。
聲音不大，又有水聲，但林驚驚還是聽見了。
被拒絕的林驚驚並沒有氣餒，又站了一會才退開。
走出客廳的時候，注意到拐角放著的掃帚和簸箕，想起客廳地面的玻璃渣子，林驚驚想也不想便拿到手上。
陳聞生洗好衣服床單出來，恰好瞄到林驚驚在擺椅子，僅僅四張椅子被她近乎厘米不差的距離端端正正靠在桌前，地面的垃圾和玻璃不見了。
這一幕不禁讓陳聞生頓了頓腳步，但他的目光沒有落在林驚驚身上，而是落在拐角那個小垃圾簍裡，是她打掃完倒的垃圾。
這一刻，陳聞生說不上來什麼心情，內心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他斂起眸色沒說話，端著盆子走到門廊的小陽臺掠衣服。
林驚驚見狀趕緊抬腳跟上，心想給他遞個衣架什麼的也是好的，至少是互動對吧。
不想，衣架在上面掛著，陳聞生掠一件勾一隻下來，根本不需要她的插手。
想著幫忙擰衣服吧，陳聞生的動作總會比她都快一步。
簡直讓她無從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