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有些腫脹的手,藉著室內昏暗的光線,可以看到手指短粗,指甲修剪的很乾淨,掌心和指節處都是軟塌塌的肉,一看就知道手的主人營養豐富,養尊處優。

誰的手,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床下?

準那幫人又趁著自己不在的時候,亂搞了吧?

吉列爾有些生氣,亂搞就算了,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收拾乾淨!敗壞他的興致!等他明天知道是誰幹的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

“教士?”少女有些不安的看著突然停住的吉列爾。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裡惹得教士不快了。

“沒事兒。”吉列爾拍了拍少女的臉,以作安撫。

看到少女羞澀的表情,吉列爾的腦子裡就沒有任何別的想法了。

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暫時放到一邊兒。

......

結束了之後,吉列爾洗完澡,用毛巾隨意的擦著頭髮從浴室走出來,看到床下那隻手。

怎麼感覺有些眼熟?

吉列爾心下好奇的湊了過去,好像在哪裡見過這隻手,原本打算等早上叫保潔來打掃的吉列爾改變了注意,他想看看這隻手的主人是誰。

於是吉列爾蹲在床邊兒,抓住那隻冰冷的手,就著彎腰的姿勢,拉出了這隻手。

“真沉啊...”

吉列爾吐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好了,現在讓我看看是誰。”

“!”

吉列爾朝著手的主人看去,好不容易把人整個兒從床底下拉出來,看清了長得那一瞬間,吉列爾跌坐在地上。

猛地把手臂丟了出去,地上的屍體被扯得晃了一下,哪隻手臂又無聲的落在地板上。

少女穿著浴袍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看到吉列爾的臉上是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教士?”少女不解的叫著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吉列爾聞聲,轉過頭來,看向少女。

“啊——”

少女被吉列爾鬼一樣的表情,嚇得尖叫出聲。

夜晚,空曠的庭院裡浮起的白色迷霧,整個庭院讓人產生一種身處在大海之中的錯覺,偶爾出現的尖塔建築和燈光,像極了迷霧中窺視的怪物。

吉列爾身上披著黑袍,站在門口,頂著寒風走來走去,時不時撓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嘴裡唸叨著,“怎麼辦,怎麼辦...”

這下完蛋了!

等會兒該怎麼向大人解釋去!

還沒等吉列爾想好該怎麼辦的時候,三個身穿黑袍提著燈的中級教士,帶著一身霧水,破開迷霧從遠處走來,來到了吉列爾的門前。

吉列爾一眼看到三位中級教士,趕忙跑了起來迎上去,“大人,大人這邊兒請...”

“大人辛苦了,這麼晚了,還打擾大人...”

沒有人理會吉列爾的寒暄,感覺到三個中級教士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吉列爾的臉“唰——”的一下白了,寬大衣袍下的小腿一抽一抽的,他不安的站在門口,“大人,我...”

“別廢話,在那裡?”其中一個教士陰沉著一張臉,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冷意,打斷了吉列爾的話。

“在,在裡面...”吉列爾慘白著一張臉,抬起手,指了指房間裡。

“開啟門。”另外一個教士,看著毫無動作的吉列爾提醒到。

“哦哦哦,好的大人。”聞言,吉列爾如夢初醒,立刻麻利的輸入密碼開啟房門,“大人請。”

幾人站在房間裡,一眼就看到了在地上躺著的豬頭男人,頓時臉色變得黑沉沉的非常難看。

一個紅頭髮的教士上前蹲在屍體的前面,放下自己手裡提的合金手提箱,從手提箱裡拿出一副黑色的手套,開始檢視豬頭男人的情況。

“死了。”紅頭髮的教士說。

紅髮教士的話音剛落,吉列爾就感覺,幾道冰冷猶如實質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大大大人,我...”吉列爾站在門口,結結巴巴的想說些什麼,剛張開嘴。

為首的教士抬了抬手,制止了吉列爾的話,“具體是什麼情況。”

“我下了晚課之後,帶了個人回來,然後...”說到這裡,吉列爾頓了頓,視線猶疑了一下。

幾人看到房間裡的少女,亂糟糟的床鋪,以及空氣中浮動的味道,十分清楚吉列爾停頓的那一下是什麼意思。

“然後?”教士冷哼一聲,抬了抬眉。

“然後就發現床下有一隻手...”吉列爾怕引起中級教士的不悅,連忙說道,“拉出來一看....是澳格涅大人...”

為首的教士皺了皺眉,看向另一位紅色頭髮的教士,用目光詢問。

紅頭髮的教士,點了點頭,“他沒說謊,死亡時間在12小時以上。”

為首的教士點了點頭,一抬手,說“帶走。”

很快有好幾個教士魚貫而入,訓練有素的拿了一塊兒黑布蓋住豬頭男人的身體,把他搬上擔架抬走,動作很快,全程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動靜。

眼看奧涅格的屍體和教士都要離開了。

“大人,那我怎麼辦...”吉列爾上前問道。

為首的教士聞言,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吉列爾,說:“吉列爾暫時禁足。”

禁足!

聽到教士的命令,吉列爾驚愕的抬起頭來,兩眼呆呆的盯著教士,幾個教士走來,不由分說的上前,扒下了吉列爾身上的黑袍。

知道此時脫下黑袍,他一定很快就會被處死,吉列爾不肯脫下黑袍,廢了很大的力氣推開了手旁的幾個教士。

幾個低階教士一時沒拉住他,居然讓他朝著為首的教士走了幾步。

吉列爾嘗試辯解,“大人,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大人!”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為首的教士完全沒有搭理吉列爾的意思,沉著臉頭也不抬的走了。

和吉列爾相熟的那位教士,看到為首的教士走了之後,才走了過來,拍了拍吉列爾的肩,小聲說到,“不用說了。”然後轉身離開房間。

很快教士們魚貫而出,房間的大門被重重的關上。

外面傳來“滴——”的一聲,張實著房間外的門鎖被鎖死,吉列爾面如死灰的癱坐在地上。

從發現屍體之後,就一直站在一旁的少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自己崇拜的吉列爾教士床下,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死人。

但為什麼大家都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不就是死了一個人嗎?這在貧民窟很常見啊,難道是因為死的是另一個教士嗎?

那她會受到牽連嗎?少女不知道,她只是本能地感到不安,他想要尋求教士的安慰,“教士,吉列爾教士...”

吉列爾頹廢的坐在房間的地板上,耳邊是少女不斷髮出的聲音,像是一隻嗡嗡的蒼蠅,一樣惱人,吉列爾此時卻顧不上別的,他的心裡只有不斷重複的兩個字。

完了。

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

澳格涅死了,不管是不是他動的手,但死在他的房間裡,盧卡什教士絕對不會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