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無塵在混沌與劇痛中緩緩睜開眼簾,他感到頭腦似乎是炸開了一般,腦子裡一片漿糊。

“你..你是?我怎麼在這?”

無塵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安娜,和初見安娜的反應如出一轍,都被嚇得連連後退。

“真是不懂回報的小鬼,我是你父親的好友安娜,你父親相安無事,我幫你緩解了一點隱患。”

安娜輕啟朱唇,言語間帶著幾分嗔怪,她細嫩的手指朝無塵腦門上一彈,無塵立刻飛出幾十米遠,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好一會才恢復過來。

無塵踉蹌的走回安娜面前,臉上的警惕之色並未消退,還越發凝重,他可不相信陌生人的三言兩語,也許對方有何等手段可以探查自已的記憶,那知曉片面的資訊也不足為奇。

安娜看著無塵的模樣無奈一笑,從他身上確確實實能看到無殤的影子,安娜只好一根手指頭掰去,回憶起和無殤的往事。

這麼一下,無塵才勉強相信她,因為自已的記憶中是沒有這些經歷的,而她描述父親的形象也是惟妙惟肖,生動形象。

“安娜姐,我的父親真的相安無事?”

無塵心絃緊繃,再次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猛地向前一撲,可安娜哪會沒有防備,巧妙的後退幾步,讓無塵撲了個空。

“你還是管好你自已吧,出了事情都不知道,恐怕到時候你見到你父親的時候,你都不是你了!”

安娜擺擺手,對於無塵這種過度的思父之情感到無奈,又有憐憫之色。

作為一個守墓人來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府卿山大亂,時不時就有人類或者獸類闖入,擾了她的清淨。

貪婪是每個生靈的本性,它隱藏在深處,一旦爆發,那將沒有回頭之路,直至被反噬。

雖然有個伴是挺不錯的,每當安娜說出這裡的特殊時,每個生靈的眼光頓時渾濁起來,沒了原先的清澈,也就無塵這種初入茅廬的小子不動心罷了。

安娜對無塵十分好奇,為何這小子的救父慾望會如此高漲,勝過其他一切情緒,她雖活得久,但看不懂每個人的百態。

“我?我怎麼了,我不是好好的嗎?”

無塵得瑟的蹦躂,下一刻他就輕敲著腦袋,試圖舒緩疼痛。

“愛逞能,懷疑心重,天真的小屁孩罷了,無殤當年也是這般遇見我的,但他與你不同,他比你沉穩,比你厲害。”

安娜憶昔往事,不禁的笑了起來。

“小子,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滿足你一個條件,我力所能及的條件。

二,繼承我的守墓人,我將親自指導你,百年過後便可離開此地。”

“我選一!我才不要待在這裡百年呢,無趣的很,外界一切日新月異,以往的一切都將變得陌生,那有何意?”

安娜嘆息一聲,無塵童言無忌,她並未在意,只是她回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無殤自信滿滿的對她說著:“你當守墓人,以後為我留一處風水寶地吧,我希望我永遠不會來此,但見你還是得來。

我以後的子嗣來到此處都不會選擇這個苦差事,你不就是個笨蛋麼?待我下次來此,你可要好好活著啊!”

隨後無殤消失在她的眼前,取而代之的就是無塵的期待。

“你太像他了,我可以滿足你,記住小子,別太過分!”

安娜笑指著無塵,但無塵現在又陷入了選擇的泥沼之中。

一面是自已父親的下落,另一面是魘的下落,雙方都是決定人生的關鍵部分。

這時,無塵想起了父親的一句話:若是朝著一個目標努力,有一個通往目標的捷徑和當下的成功,要毫不猶豫的選擇當下的成功,一步步積累才能走的更遠,更久。

“我向你尋求魘的下落!或者給我關於它身體的一部分。”

“小子,你真當它們是隨處可見的野狗?還想要身體的一部分,美得你,但我可以給你魘的下落,前提是,不傷害它們。”

安娜倒是意外,沒想到他竟沒詢問無殤的下落,但無塵說的話,不由讓她白了無塵一眼,進行一頓語重心長的教育。

在陵園中,有一團不起眼的黑暗緩緩朝著無塵逼近,好在安娜注意到了一眼,及時喝退了它。

“喏,那就是睡魘,歷來魘族中的最強者,可一次遠古大戰中,使得它苟延殘喘了下來,落得現在這副模樣。

你小子還真是冒昧,這個陵園有著各族歷來的最強者,都是老牌帝王,留得殘魂於此,它們的高傲不容許外來者的入侵,這才有你開頭來此的場景,更不容別人侮辱它們的尊嚴。”

“包的,我只是有事相求,需要得到魘族的幫助罷了。”

“那麼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將告訴你魘族的下落。”

安娜邊說邊忙活,向著陵園散亂的黑暗找尋去,她的聲音雖微弱,但能準確的傳進無塵的耳中。

“睡魘,你相信我,這小子的人品值得信賴。”

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果凍軟彈的一團黑暗,那團黑暗好似知道安娜的念頭,在喝退後不斷躲藏,到了安娜手中又變得溫順起來。

“你也來沾染下睡魘的氣息,好讓魘族承認你。”

安娜不待無塵反應,就把那一團黑暗丟向他,那一小團的黑暗瞬間變大,恰好吞噬了無塵。

“你注意下分寸,別把這小子不小心吞的缺胳膊少腿,到時候我治療起來耗時耗神,就拿你們開刀!”

安娜嘿嘿一笑,那團黑暗聞言,抖擻了兩下,迅速褪下了無塵身體,雖然是在威脅睡魘,但無塵還是從這語氣中感受到了冰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了,祝你早日尋到魘,然後就離去吧!這些日子,府卿山不太安穩。“

安娜先是喜笑顏開的看著無塵,隨後,立即嚴肅起來,拍了拍無塵的肩膀,望向了陵園的某處,目光似乎穿透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