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大山的過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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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大山的過往,杜浩還挺好奇的。
到底是因為什麼,讓這位本該能在京城,過著優哉遊哉日子的貴族老爺淪落至此的。
寥寥青煙在大山眉宇間徐徐升騰著,他眉頭緊鎖,稍作思忖這才嘆道,
“我父親曾與李中堂是好友,李中堂一些事宜有很多時候都請了我父幫忙在朝中疏通支援。
當年北洋水師,甚至就有幾艘船是我家出資資助。
可以說李中堂後半生經歷的一些事情我父都有間接的參與支援。
而在1901年的時候,當年那老妖婆去了南邊,北邊局勢只能是我父在操持。
雖然因為我父的身份,這一個爛攤子交到了李中堂手中,李中堂受到謾罵都說他是賣國賊,同樣我父也因此連帶著被無所謂指責謾罵。
呵呵!甚至還有人剖析,當年李中堂已經命不久矣,如何簽訂合約?
定然是慶親王以及隨同的一群宗室成員在主導,我父自然也在其中受到指責。
我算是我父老年所得,1911年時,我被父親在津門生了下來。
其實我在京城壓根就沒呆過幾天,我從出生就在津門,津門就是我的家。
對於我父親,我沒法指責他什麼,他是我父!是我爹!
生下我沒多久,他就鬱鬱而終。
之後幾年,我奶媽告知我,我父臨終前留下一句話,他恨自己也恨朝廷!
同時要我以後要麼南下,要麼用家中積蓄置辦一些產業,過個閒散富家翁即可。”
說到這裡,大山神色幾乎沒太多變化,似乎這些都已經是過眼雲煙。
杜浩也這才知道,原來大山的爹以前還參與過這麼多大事。
其實對於李中堂的所作所為,仔細思索,其實還是功大於弊,起碼他是真正意義上在認真付諸於行動救國之人。
慶親王這人也算是有點擔當,一眾宗親皇親貴胄都南下逃難之際,他卻留了下來,這點他就比其他遺老遺少好得多。
至於大山的父親與這兩位糾葛在一起,是非對錯過了這麼多年已經不重要了。
正當杜浩準備安撫大山之際,就見大山接著道,“六年前,我那會成親了,娶的是一位漢族子女。
我是在戲園子裡認識她的,她當時在裡面端茶倒水,是班頭老大的孫女兒,其實是收養的。
在我眼中她很好看,是這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聽到這裡,杜浩已經是心中驚駭無比,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大山此前是有媳婦的。
他沒敢詢問弟妹去哪了。
就見大山接著道,“她叫夏小巧,班頭覺得這名字寓意不錯,認為他孫女以後登臺表演肯定會心思活躍,動作靈巧靈性十足。
我這人嘴笨,但她是唯一一個能遷就我的,許是看我經常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她閒來無事時就會在我旁邊和我聊天。
但大多時候都是她在說,我在聽。
但我覺得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說著大山頓了頓,臉上也是露出笑容。
這還是杜浩第一次看見大山露出這麼溫馨的笑容,在他印象中大山一直都是不苟言笑,沉穩可靠的形象。
然而這一刻,大山就如遊子離家多年在懷念許久不見的家人。
“可能是過了幾個月,也可能是過了一年,我記不太清了。
我和她相處的很好,她也很喜歡我。
我向班頭提親,班頭是拒絕的,因為小巧本就是班頭早就打算作為自己孫子童養媳的。
但我多花了點錢,還是將她娶過門。
僅僅一個月,她就懷孕了,那是我最開心的一刻.....我帶她買各種好吃的,看各種好看的。
我不太會說話,但她累了,我就揹她看遍一切事物,她喜歡看戲,我就經常帶她去看戲。
時間很快啊....那段日子我好像在體驗一遍。
可惜....可惜....”
說到這裡,大山已經是聲音乾澀起來,此前說父親時他沒有任何動容,此刻他這如山嶽般魁梧的身軀卻有些支撐不住。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7月3日,小巧肚子已經有些明顯了,但她喜歡出去走走,就喜歡穿一些寬鬆點的衣裳,不想讓外人看出異常。
那一天在戲園子,她想重溫唱曲,我....我同意了,花錢....花錢和那家戲班子商量了一下,讓小巧去唱兩段。
戲班子同意了,我....我當時怎麼就這麼糊塗了.....我....我不是個東西....我不是個人!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娘倆啊!”
說著說著,大山眼眶已經是一行行清淚流淌而下,堅毅的面容在身後一眾忙碌小弟所不知道方向落淚不止。
杜浩沉默的看著,看著大山雙手拳頭捏的咔嚓作響,看著這個鐵血澆築般漢子在痛哭流涕。
這是大山第一次,或許也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一面。
誰說男兒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時。
杜浩也沒說什麼寬慰人的話,此時此刻,大山只想一個人靜靜訴說著。
“只是....只是後臺換妝容的功夫.....人就快不行了.....
一個東洋商人,我記得!我到死都記得他的長相。
他闖入後臺,誤把小巧當成先前上臺的花旦,就這樣把她.....”
大山已經有些說不下去了,但還是深吸口氣,冷冷道。
“我進來時已經晚了,小巧已經昏過去了,她的臉上有一個很醒目的巴掌印,她的頭髮也被扯掉不少。
我不知道她當時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在呼救,叫我的名字,而我當時卻傻乎乎笑呵呵,想看她登臺的一幕。
我....我....”
“送醫時,大夫告訴我沒救了,一屍兩命,全完了。
那一夜,我抱著小巧在醫館跪了一夜,磕了一夜的頭,次日,我給小洗了個澡,換上了她最初出嫁時的那套嫁衣。
她說她很喜歡來著....我將她放在床榻上,隨後我離開了一天,回來時我也是渾身通紅。
我現在還記得,她曾經說過,她最喜歡看我傻乎乎的樣子。
在她的墓前,我笑了,傻乎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