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家浩爺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抽著悶煙,地上的菸頭都快成堆了,周德才張了張嘴很想勸說一二,但想想也就作罷。

浩爺似乎是看完那份委任書後才如此的。

沒錯,現在杜浩簡直想罵娘,他孃的宋長小姐想考驗他,那也不是這麼考驗的!

這不是把他往絕路上逼嗎?

只因最重要的一點,駐紮地不是別的地方,赫然是柳條湖村!

柳條湖是哪裡?這就不必解釋了,因為一場長達近乎十年戰爭的開端就在這附近發生的。

只是杜浩真是誤會了宋長小姐。

宋長小姐原定的計劃是想著杜浩最終能劃分到瀋陽附近駐紮,畢竟這兒算是張少帥心腹要地。

一來張少帥肯定是願意的,畢竟就在眼皮子底下,隨便怎麼監視,根本翻不起多少浪花。

二來校長那邊肯定也能同意,就算不能做什麼,也能將一些所見所聞傳訊回來,相當於明著安插一個哨點觀察東北情況。

但萬萬沒想到,卻因為某一位謀士的隨手一撥弄,杜浩原定的地址就變了。

倒不是說楊永泰真的能先知先覺,而是他看出柳條湖這一地帶的戰略要點。

這地兒,可是沿著瀋陽的一環向東方向行進到崇山路段與柳條湖街的交會處。

柳條湖地區緊靠一環,面積龐大,剛好屬於一處戰略要衝之地。

這裡不僅有鐵路,附近還有一處東北軍的北大宮駐地,距離可謂是極其之近。

一旦鐵路爆炸,東洋人完全可以將罪責推卸到東北軍身上,其次這裡十分便於進攻。

當然楊永泰想不到這麼細緻,但他能看出這裡地理位置很重要,剛好又在東北軍駐地附近。

既能讓東北軍盯住杜浩,也能讓東洋人盯住杜浩。

謀士做到他這一地步,可謂是心細如髮,細緻到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此時杜浩想不到這麼多,他只感覺這次算是被宋長小姐坑大發了。

其實從猜測到宋長小姐的些許意圖後,杜浩就沒太關心聯姻後所帶來的切實利益。

取而代之則是更在乎如何搞一些東北軍土特產回來,可萬萬沒想到啊!

一切直接朝著最壞方向發展,完犢子,徹底拉閘!

咳咳!

因為抽菸太兇,杜浩忍不住咳嗽起來。

“浩爺!您沒事吧?”

見此,老周終於是忍不住了。

杜浩擺擺手。

然而老周還是擔憂道,“浩爺,其實無論如何,弟兄們都會跟著您的。

您去哪裡咱們就去哪裡,只要浩爺您在,就算是龍潭虎穴弟兄們也敢闖一闖。”

聞言杜浩沒有回答老周,而是復而又看了看檔案,這才長嘆道。

“這幾日督促毛紡織廠儘快多生產一批厚襖子出來,記住一定要用最上好的棉絮,最好是能保證在寒冷地帶依舊暖和的情況下,還要保證行動不受限制!

廠子那批准備對外出售的棉襖也別賣了,全都留下!”

說著杜浩頓了頓,稍作思忖復而又道,

“讓大山大熊,五日內篩選出五百名弟兄,有東北本地人最好!”

“浩爺....還有別的要吩咐的沒?五百太少,要不一千,兩千也行!”

老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感覺興許一場比幫派江湖廝殺更加慘烈的戰爭即將來臨。

其他的他懶得管,只想讓浩爺帶越多弟兄越好。

浩爺不容有失!

在老周,大山,大熊等這批人心中,就算是他們死了,浩爺也不能死。

死了,好不容易一步步走來的黑虎門也就徹底散了。

亂世之中,一個龐然大物的倒塌,必然會引起群狼分食。

聞言,杜浩只是淡淡搖頭,“多的不用,不過.....”

“之後讓其他弟兄加緊訓練,所有人!所有人都得給我練起來!地方不夠就再租廠房!”

說這話時,杜浩都沒察覺,自己的雙眼已經滿是血絲。

“浩....浩爺....能告訴弟兄嗎?這到底是去幹什麼?”

說著老周似乎怕杜浩誤會,連忙解釋道,“浩爺,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了解清楚,以便更好做出佈置。”

“輕則火速回返,重則丟下一大半弟兄在那裡,可能全都留在那裡。”

杜浩淡淡說著,語氣平淡,但這番話卻說的老週一陣背脊發涼。

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全軍覆沒?

這可是這麼多弟兄啊!

“浩.....浩爺....弟兄們不怕死,只是....只是.....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老周不太明白,他們到底招誰惹誰了,怎麼就出現這種局面了?

“老周。”

杜浩拍了拍周德才的肩膀,“這次北上,你也跟著去,有些事需要你幫忙操持,沒有你不行。

不過你不跟著我一起去,到時候你帶上株姐,還有幾百號弟兄,分批次進入瀋陽地界。

有空去一趟柳條湖村,事情到時候我再囑咐你。”

——

一連好幾天,杜浩幾乎沒怎麼做事,也沒怎麼訓練,不是和張師喝茶,就是在家照顧母親。

而張豔汝,婉嶸他這兩個女人都很清楚,自家男人似乎心裡藏著事,每天回來幾乎沒怎麼說話,只是埋頭幹活。

就連株姐也隱約感覺浩爺很不對勁,有時候竟然在鴻運茶館就有些無所顧忌。

似乎像是憋著什麼。

三天時間!

從委任書發到杜浩手中的時候,杜浩能在津門逗留的時間就僅剩下三天。

三天時間裡,杜浩最後又在南樓老街辦了一場流水席。

這次僅僅宴請了南樓老街的街坊鄰居們,還有張師,以及老孃,就連陳忠丹也喬裝打扮過來了。

一場流水席看著十分熱鬧,但到了次日一大早,杜浩就已經出現在火車站臺。

不過今天他身後卻跟著一大群弟兄,細細數來剛好五百人。

一個營在如今的滿額人數是五百人左右,還能更多,但此去東北,過多不宜。

弟兄們都沒有所謂的排序整齊,而是不斷地在往車廂內塞各種棉被棉衣。

看著這一幕,前來送行的陳忠丹不由嘆了口氣。

“小杜,此行珍重,家裡這邊我會幫你看一下的,後方你無須擔心,放鬆心態一切輕裝簡行。”

陳忠丹看著這些黑虎門幫眾在搬運各種棉被棉衣,他還想說這些完全沒必要,因為那邊張少帥按理是會分發軍裝槍械的。

這是人家顧忌的地方,杜浩雖然是去東北赴任,實際上帶過去的人,期間是不能穿戴任何軍裝,佩戴任何軍械的。

簡單來說,人過去,但這夥人以後全權交給張少帥負責。

而且此去人家地盤,武裝入境就太想當然了。

所以一眼看過去,杜浩這些人身上並無任何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