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們還有一個局,這個局是去王學的酒吧,當然,我不是去喝酒,我只是去唱歌。

聽說吳月會彈鍵盤和貝斯,有她的加入,今天的演出註定不會單調。

就連王學都發出了公告,說是今天有樂隊演出,還特意強調了原創。

王學對我們還是比較信任的,我也比較自信,所以,今天我們不打算排練,就這樣直接上場,我想,前面可以先唱別人的歌,等樂隊找到感覺之後再唱我的原創。

我把歌單都發給了他們,讓他們熟悉熟悉和絃,至於演出的小細節,那就等一會在臺上再說吧。

演出定在晚上九點鐘,我看了看時間,要不了多久就得過去,因為還得試音。

此刻,我在房間裡面光明正大的抽了一支菸,稍稍滿足後的我站在了窗戶位置,風,很柔和,它正撫摸我的臉,像電視劇裡面即將離別時,妻子對丈夫的撫摸。

肖藝曾經說過,我是一個不缺愛的人,父母對我好,上大學時導員對我好,工作時領導更是對我關愛有加,還有她那麼一個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身邊的朋友都比較有義氣,說我是一個幸福的人,我生活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裡面。

可是後面她又說,我這人,承受能力比較弱,一有點痛苦就會無限放大。

她說得很對,我比較感性,一有點痛苦我會放大,有的時候總是會因為一些感慨而憂傷。

依稀記得小時候,我養了一隻小土狗,這隻土狗在一個月之後被汽車給碾死,我傷心了很久,我特意把它埋在了郊區,可笑的是,每年清明,我會特意帶上一些骨頭去看它。

“在想什麼呢?”

我轉頭,是周憶蕭。

我回道:“沒有,就是看看風景。”

周憶蕭來到窗前,看了眼窗外的景色,說道:“也沒什麼風景嘛。”

我指著一朵雲,對她說:“你看,那朵雲,像不像一條小狗?前面那一片雲,像不像一塊骨頭,那隻小狗,正追著那塊骨頭。”

周憶蕭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好一會,才說:“不像小狗,像小貓,追的也不是骨頭,追的是一個玩具。”

“你是不是喜歡小貓?”

周憶蕭點了點頭。

我笑了,其實,我剛才只不過想到了我小時候養的那條小狗,所以我才覺得它像狗,她是因為喜歡小貓,所以潛意識裡面把小貓代入了進去。

其實,它什麼也不像。

一切不過是我們強加進去的而已。

我拿出一支菸叼在嘴上,只不過沒有點燃,看向窗外,問道:“你明天幾點鐘回去?”

“中午吧。”

“明天我送你。”

周憶蕭應了一聲,好一會,她對我說:“張凡,我想坐電動車兜風,可以嗎?”

我答應道:“可以,走吧,咱們順便去酒吧。”

我和周憶蕭下樓,恰好遇到迎面走來的林鈺,她問道:“你們這是,要出門?”

我回道:“對,我們先去酒吧那邊。”

林鈺追問:“騎車去還是開車去?”

我看了眼在院子角落裡的電動車,於是回道:“騎車。”

林鈺沒說什麼,只是看了眼我,又看了眼周憶蕭,囑咐道:“騎慢點,你還有傷。”

……

說是去酒吧,其實這壓根不是去酒吧的方向,我們就這麼漫無目的的晃盪在拉薩街頭。

世界開始朦朧了起來,迎面吹來的風有些許冰涼,還好我們兩個都穿了外套,不至於受到涼意的困擾。

“張凡,我有點冷。”

周憶蕭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我放慢了速度,對她說:“要不我把我的外套脫給你穿,我不怕冷。”

周憶蕭拒絕,說:“不行,你還有傷呢!”

我建議道:“那要不我們找個地方歇會?”

“不,不要停下來,好嗎?”

“可是,我怕你冷。”

“我可以抱著你,這樣就不冷了。”

心跳突然加速,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我做了一次深呼吸,對她說:“這是個好辦法。”

感受到一陣溫暖襲來,恍惚間,我以為這是在夢,這突如其來的擁抱來得太突然。一輛路虎和我並排著等紅綠燈,副駕駛上的少女正喂著東西給駕駛座上的小哥,儘管這樣,那又如何,現在我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時間終究是不留任何情面,轉眼就要到我演出的時間,我不得不朝著酒吧趕去。腰上的刀傷隱隱作痛,饒是如此,我也恨不得就這樣騎到天荒地老。

到達酒吧,終於,那個溫暖的懷抱終究還是離開了我。

還有二十分鐘開始正式演出,他們都把樂器的音調好了,現在就剩下我,我上去調了一下話筒還有電吉他後這才下臺。

石傑很給力,他拿了一個支架把相機給支撐起來,同時還拿著一部手機在尋找著最佳拍攝角度。

因為我們人比較多,一張桌子肯定不夠,所以兩張桌子並在了一起,讓我意外的是吳哥來了,平時很少能夠見到他。

我們打了一個招呼,互相調侃了一句後,我這才慢悠悠的上臺。

現在時間來到九點鐘,我們需要一首搖滾樂來喚起觀眾的熱情。

我選了一首謝天笑的向陽花,鐘樂先是彈了兩個小節的泛音,隨後所有樂器一起進去,那搖滾的感覺,瞬間來臨。

“那美麗的天 總是一望無邊,有粒種子 埋在雲下面,營養來自 這滿地汙泥,生根發芽 仍然順從天意,無數個雨點 在我面前灑滿大地,站在這裡 只有一個問題,向陽花 如果一直生長在黑暗下,向陽花 你會不會害怕……無數個雨點 在我面前灑滿大地,站在這裡 只有一個問題,向陽花 如果一直生長在黑暗下,向陽花 你會不會再繼續開花,會不會害怕 會不會害怕,向陽花 你會不會再繼續開花……會不會害怕 會不會害怕……向陽花 你會不會再繼續開花……會不會害怕 會不會害怕,向陽花 你會不會再繼續開花。”

到後面,我幾乎是聲嘶力竭,我已經忘記了因為我跳躍時身上的疼痛,我用力的嘶吼著,直到鐘樂的solo進來,我這才停下嘶吼,後面又是泛音響起,讓我們慢慢的平靜下來。

場下的人有聽過的,沒聽過的,聽過的人,剛才一直跟著我在唱,沒聽過的人,全都露出了驚訝的臉色。

這就是搖滾,搖滾就是要現場,這首向陽花,無疑是搖滾界的扛把子。

只需要響起那幾個泛音,身體裡面的DNA就已經不受控制的在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