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躲在院子的樹蔭下面,一邊聽著裡面嘻嘻哈哈的笑聲,一邊無所事事起來。

正無聊間,二寶跑了出來,他的目標很明確,先是東張西望尋找目標,看見我後直奔我而來。

還沒到跟前,他就扯著嗓子叫道:“張凡,張凡,你買雪糕了嗎?”

“買了,買了,都吃了,你跑慢點,小心摔著。”

二寶氣喘吁吁來到我跟前,放心的說道:“買了就好,不然你沒小丁丁就不能尿尿了。”

“二寶啊,咱們能不能不提這,這不是個優雅的詞語,咱們把它給忘了,行不?”

二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我的話,我怕他一會忘記,便繼續說:“咱們拉拉勾吧,不然你忘記了。”

和二寶拉完勾,這件事算是翻篇了,不然二寶每天都惦記著我能不能尿尿。

無聊間,我拉著二寶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我問他:“二寶,你家住哪兒?”

二寶想都沒想對我說:“碧桂園。”

“你說的是小區,我是問哪座城市。”

二寶想了想,對我說:“四川。”

“喲,你還是個四川娃子,四川哪兒呀?”

這個問題對二寶有些難度,以至於他很認真的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讓我不得不對他的父母產生了好奇,二寶也不小了,這些東西應該早點教給他,萬一以後要是走丟了,也說得出自己的家庭住址,這樣的父母,是不負責任的父母。

“二寶,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呢?”

“爸爸死了,媽媽開館子。”

我平靜的心再次泛起了波瀾,我看著眼前這天真無邪的孩子,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說出了死這個字……或許,在他眼裡,死到底是什麼他都不知道。

我忍住性子,輕聲問道:“誰告訴你的你爸爸死了?”

“是媽媽,媽媽那天回來很晚,我說要找爸爸,媽媽不說話,我繼續問,然後媽媽就很兇的哭著對我說,她說:你爸爸死了,你知道嗎,死了,死了就是沒了,你沒爸爸了……”

二寶學得有模有樣,說完後笑嘻嘻的看著我,接著臉色變得有些黯然。

我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二寶咬著手指晃了晃腳,問我:“張凡,舅媽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去掙錢給我買遙控賽車,可是媽媽說死了,是不是去很遠的地方掙錢就是死了。”

“其實……你媽媽騙你的,她那天心情不好才這麼對你說,你舅媽說的沒錯,他去了很遠的地方,也許出國去了,掙大錢,給你買很多遙控賽車。”

“你騙我,你怎麼知道他出國去了。”二寶把他那抿得全是口水的手指指著我的臉說道。

“因為……外國才能掙大錢啊。”

我這麼一說,二寶眼睛泛起了光,他激動的對我說道:“張凡,我不想要遙控賽車了,我想要白雪公主,白雪公主就是外國的。”

“那就即買汽車,又買白雪公主,如何?”

“不要,我要娶白雪公主當媳婦。”

我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小不點,這才多大,就在考慮娶媳婦的事。

二寶見我沒說話,他繼續說:“張凡,我們一起娶白雪公主當媳婦吧,你讓那個阿姨把頭髮變成白色,這樣的話就是白雪公主了。”

“二寶,那個阿姨不把頭髮染成白色她都是白雪公主,他是我們中國的白雪公主,但是我不是王子,我娶不了白雪公主的,知道嗎?”

……

二寶始終是孩子,他爸爸的事就這樣在我和他的聊天中給淡化了,或許,等個一兩年他會知道死是什麼含義,那時候,我希望他是一個堅強的男子漢,勇敢的去面對。

關於二寶的身世,我打算後面找陳芸聊聊。

開飯的時間已經到了,我和二寶大手牽著小手走了進去。

陳芸見到我們,說:“喲,你們認識才這才多久,二寶就和你混得這麼熟。”

我聳了聳肩,說:“沒辦法,誰讓我這麼有魅力。”

“是你?”落座時,一道聲音響起,惹得眾人紛紛納悶,我把目光看向聲源方向,露出個驚訝的表情。

他正是昨天給我紅牛和零食的那人。

“哥們,你怎麼走這麼快。”他朝我問道。

“有人來接。”我回道。

“你們怎麼認識的?”周憶蕭坐在我對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閨蜜,以及她閨蜜旁邊的男人。

她閨蜜說道:“昨天我們回來時遇到了他,楊濤還以為他是徒步的,憶蕭……昨天你返回去不會就是去接他吧?”

周憶蕭點了點頭,道:“就是他,我把他給扔路上了。”

那閨蜜哈哈大笑,道:“一會你可要好好給我講講,昨天他看起來可狼狽了,我和楊濤以為他是有先天缺陷的人,話都說不利索,以為徒步新藏線是尋找靈魂……”

我正色道:“我那是被凍的好嗎?你不看我昨天穿的什麼,昨天那種遭遇,不管是誰都得矮兩輩,都得凍成孫子。”

我的一番話惹得眾人捧腹大笑,快樂是會傳染的,我此刻就是那快樂的源泉,就連不懂什麼意思的二寶也跟著眾人哈哈大笑。

旁邊的鐘樂用筷子捅了捅我,問道:“你們去羊湖了?你還被丟路上了?”

我用一聲“嗯”代替了回答。

……

這場飯吃得不快也不慢,半個小時過去,女人們都停下了筷子,只有我,鐘樂,楊濤還喝著杯中的酒。

我看楊濤,他是一個挺有趣的人,可想起周憶蕭對我的描述,我就很難把他和那個狠心的渣男聯絡起來,他長得挺帥,而周憶蕭的閨蜜,長得也挺好看,側臉看上去,有點像劉亦菲。

酒勁上頭,鐘樂非拉著我問,為什麼周憶蕭會把我扔在路上,讓我走路回去。

我也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的經過給還原,汪新竹在此刻說道:“憶蕭妹子,好樣的,收拾張凡就得這樣收拾,下次把他丟遠一點,給他頂帳篷,把他扔到無人區。”

我瞪著汪新竹,道:“我操,你這胳膊肘往外拐呀。”

“你和鐘樂是兄弟,我和憶蕭是姐妹,我怎麼往外拐了。”

汪新竹懟得我啞口無言,若不是有酒精的麻痺,我可能還可以反駁幾句,可現在大腦的反應極慢,慢到我的手機來電鈴聲響了半天我才知道是我電話來了。

我接通電話,那頭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張凡,讓你接我一下要死嗎?”

聽聲音是林鈺,我說道:“你在機場那打車來吧,我給你報銷,我的車真賣了。”

“你在喝酒?”

林鈺思維跳躍得讓我有些發愣,好一會我才說:“對啊,正和朋友喝酒呢?”

沉默了片刻,林鈺嘆了口氣,道:“好吧,那我打車來。”

我以為她要潑我兩句,沒想到這次奇蹟般的聽話,我很高興的說道:“也在客棧,你看你是住酒店還是住客棧,住客棧我讓老闆娘給你留點飯菜。”

“住客棧吧,那客棧有氛圍。”

“是有人要來嗎?”陳芸向我問道。

我點頭,說:“對,在機場那邊呢。”

陳芸說:“別打車了,老吳也在機場,現在應該沒走,跟他車過來吧。”

這是一則好訊息,我連忙通知了林鈺,誰知道林鈺並沒有高興的意思,只是回我一句知道了便結束通話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