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想象不出來西瑞爾嚴厲呵斥僕從的模樣。

她撩起眼皮,緩緩走進了房間。

橘黃色的燈光下,一個瘦小的身影微微蜷縮著。

女孩金色的長髮覆蓋住瘦弱肩膀。

膝蓋彎曲著坐在地毯上,用背部抵著床沿。

常年不見光的面板白皙得像雪。白天裡漂亮殷紅色的唇像是被擦去了色彩,溫度淡冷彷彿凝著一層薄霜。

感受到有人進來,西瑞爾掀起眸。

長卷睫毛下溼漉漉的淺茶色瞳孔,溼潤乾淨。

“西瑞爾?”唐姝試著呼喚一聲。

女孩眉心蹙了蹙,沒有回應,也沒有像驅趕僕從那樣要求唐姝離開。

“胃不舒服嗎?”唐姝蹲了下來。

西瑞爾詫異地抬起眸,乾淨眸子閃過一絲很淡的抗拒。

最後,只是抿了抿唇。

她不說話,唐姝也不知道她情況具體如何。

很快,醫師拎著藥箱匆匆趕來。

有王后默許,醫師這才敢踏進房間。

自始至終,西瑞爾只在期間掀過眸,內心略微的抗拒被她努力收斂壓低。

醫師來了以後,西瑞爾便乖乖接受檢查。

檢查結果並不嚴重,只是吃壞了東西,夜晚又輕微受了涼。

送走醫師,唐姝就按照醫囑給小公主餵了幾顆藥。

對方全程很沉默,唐姝給她喂藥,也被拒絕。

嬌弱的伊普洛斯殿下堅持自己親力親為。

喝了整整一杯熱水,女孩額頭浸出了些汗,細軟額髮被打溼,黏成一縷縷附在瑩白的額頭上。

唐姝只是看著她心情就不由自主安靜下來。

她太乖了。

或者應該說,是太過於安靜沉默。

搞得唐姝都不好說一些破壞氣氛的話,目光全程都放在了西瑞爾身上。

“好點了嗎?”唐姝說話都變得小聲。

生怕會驚擾到什麼。

這一次,小公主輕微點了點頭。

唐姝不由眼尾輕彎:“那躺到床上去好不好?”

西瑞爾微頓,剛剛恢復了一點血色的唇啟了啟,又默默閉上。

她點頭。

果真聽話地從地上起來,慢慢躺到床上。

黑長的睫毛抖了抖,半闔著的眸側過來看向唐姝。

溫順,又帶著點防備。

唐姝走上前一些,在床邊坐了下來。

她輕輕打了個哈欠,然後垂著眸,將手放在了西瑞爾胃部,隔著外面一層衣料。

小公主的反應比唐姝想象中要劇烈。

她整個人都僵了僵,茶色眸子裡滑過一抹愕然。

手指攥緊了,又一點點鬆開。

唐姝沒有注意到,只是負責任地替小公主揉了揉胃部,動作很輕很輕。

在她5歲前的記憶裡,有一個女人也時常會像這樣,在她脾胃不舒服的時候,用溫熱的手掌輕輕按揉著。

這是她剛剛得到的記憶裡,為數不多的清晰片段。

唐姝甚至看不清記憶中女人的臉。

只能大概猜出來,女人是她生前的母親。

唐姝不知道自己按了有多久,期間微微出神。

在西瑞爾的視角里,這位一向清冷虛偽,待他態度惡劣的女人,好像變得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了。

女孩素顏的模樣,清清濯濯的乾淨。

黑髮黑眸與他截然不同,漂亮溫柔得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