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嘞個豆！！！
全場近乎沸騰！
那位堪稱“甚於悖論”的癲瘋新人，居然真的在主場擊敗了蟬聯射擊冠軍！
驚訝、震撼、意外！
而在這些情緒之後，人群之中體現出來的；
是發自內心的讚歎。
諾依曼的工作沒有安全性可言，每一次出勤都意味著可能發生的傷亡代價，擁有修補能力的修補者本就不多，每一次人員損耗都意味著世界多了一份危險。
在這種高危環境下，最能給予安全感的；
唯有強大。
就像辛烽受人所尊重一樣，強大的實力是如今這個世界最為難得的保障，當然……
需要是實打實的強大。
人群沸騰之時，唐元小姐正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而當她看向區長時，章劍的臉上毫無笑意。
相反，他的臉上寫滿嚴肅。
鳴風正哆嗦著手腕，他不敢相信自已居然會在剛才絕地反超，少年的內心激動不已，像是勝利就在眼前；
在一瞬間，他能想象到一個畫面，那是自已手刃徐晨的身影，復仇就在前方。
“恭喜你，鳴風。”肖九九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伸出手錶示祝賀，畢竟只是第一局的較量，整場比賽還大有周旋的餘地；
少年的餘光又瞥到李橙，她正用袖子擦拭自已額頭的汗水，看來緊張的不僅是自已。
另一邊，小孩哥和西裝男正整齊的站在秦妄南的面前，像是彙報著什麼工作；
陳鳴風好像猜到剛才趴在排氣管道里面塞氣球的是誰了……
“下一場比賽，大型手槍射擊對決！”
隨著唐元拿著喇叭呼喊的聲音，下一場比賽已經揭曉，整場對決節奏緊湊，還容不得將汗水擦拭乾淨；
若是能夠保持方才的合作，少年相信即使自已和李橙的合作出現了失誤，秦妄南也會從他的百寶智囊中重新捏出一個絕活來把差距補平。
當然，不出意外是不可能的。
隨著人群的鼎沸漸漸停息，沉默許久的章劍站了起來，在成功吸引了大家的視線後，彷彿釋懷般露出笑臉；
“下一場比賽情況特殊，請大家在場外觀看對決，稍後小唐會安排相關直播。”
陳鳴風從區長的語氣中察覺不到任何的怒氣，這種幾乎和平時一樣的愉快腔調使他一度懷疑方才的計劃沒有任何端倪……
但是，處事不驚也是區長之所以為區長的理由。
“包括你豁，小秦。”在一瞬間，秦妄南感覺自已被來自主席臺的子彈正中眉心，隨後是徹骨寒冷；
“就算是小把戲，也請我們的老同志適可而止。”
這一次，區長不再隱藏自已內心的情緒，就連少年也感受到了微笑之後的寒意……
軍令如山，整個場地很快就開始了有序撤離，即使大多數人並沒有察覺剛剛有什麼異樣，但既然區長下達了指示，也自有他的道理。
在撤離的人群中，秦妄南和李橙特地的從陳鳴風的面前走過，李橙的臉上像是寫滿了“完蛋”的字樣。
而秦妄南身為13號教室的指派老師，自然會更加鎮靜……嗎？
當秦老師走過的時候，少年能明顯看見他臉上豆大的汗珠，以及哆哆嗦嗦的嘴唇……
“小……小風啊，聽好了。”他將雙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擺出即將託付重大事宜的架勢；
“記住，如果你想加入我們，就必須要經得起考驗，唯一的勝算，是你奔赴前線的決心！”
望著秦老師確信的眼神，陳鳴風愣愣的點了點頭，隨後他拍了拍自已的肩膀，也慢慢離開了。
少年能感覺到，穿白大褂的那個背影，充滿了計劃落空的落幕感……
這簡直是……太拉胯了！
沒想到秦妄南的計劃這麼快就被戳破了，面對接下來的比賽，取勝的可能的寥寥無幾；
而現在，整個場地很快就剩下了陳鳴風、肖九九、章劍以及唐元四人，是實打實的封閉場地。
代入感太強了，剛剛擦拭乾淨的汗珠重新咕嚕咕嚕的在少年的腦門奔跑……
“OK啦，新人公和九九姐，請在我們的‘大型手槍’前做好準備吧！”唐元下達了下一場比賽的事宜；
比賽用的槍械也展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狙擊槍！？？？
不是手槍對決嗎！？？？？？
“不是，這是不是擺錯了啊！這明顯是狙啊！”即便陳鳴風之前根本就沒了解過槍械什麼的知識，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能認出來眼前這個擁有老長槍管附帶射擊支架的‘大型手槍’絕絕對對……
和手槍沒有半毛錢關係！
一旁的肖九九彷彿早就習慣了這種莫名奇妙的‘突發狀況’，對她而言，手槍也好、狙擊也好，都屬於自已擅長的領域；
而陳鳴風的這種領域不能說是平分秋色吧……
至少也是天差地別。
不用多說，自已真正摸槍以來也就只過了一個月，而且自已的練習經歷也只有手槍這一種，更不用說自已的技術離‘熟練’也相差甚多。
這一波，簡直是把失敗融入薛定諤——如輸。
“下一場的比賽內容很簡單，雙方對著遠處的靶向各開三槍，按環數總分評比，時長十分鐘。”章劍雲淡風輕的將規則丟擲，像是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事實上，這場對決如果放在以往，肯定屬於正常的狙擊競賽，射程、固定靶向、封閉環境……一切的比賽射擊都和常規比賽別無二致；
而在諾依曼，這種‘正常模式’對於肖九九來說，就是簡單；
但是，這種有前提條件的簡單對陳鳴風而言還是充滿難度的，最起碼，他根本不會用狙擊槍……
像是察覺到了這一點，區長又在此時特意的補充了一條規則；
“鳴風，我願意給你發點新人福利，這場比賽只要你得分超過5，就直接判勝。”區長笑著，他也喜歡給比賽添點懸念；
而這種訊息，對於陳鳴風而言無疑是巨大的福利！
一個靶子有10環，三次機會中只要自已擊中那麼一兩次，豈不是很容易就能達到5分！？
更何況這一項特殊規定的頒佈，也無疑將對決的本質從PK射擊能力可怕的肖九九；
轉變為挑戰少年自已。
章劍又看了看九九，這種給對手特意開獲勝條件的行為，也需要獲取另一位選手的意見；
“我沒意見。”
肖九九很輕鬆的接受了規則改動，她知道對於一位從未開過狙擊槍的人而言，他的‘從零到一’需要多久。
顯然，陳鳴風不是那種可以在射擊天賦層面超過自已的絕對天才。
當然，少年根本不會想到這些，他只知道自已獲勝的希望變大了，接下來需要的就是自已的‘天命’了……
抱著這種心態，肖九九率先趴在狙擊槍前，作出射擊架勢，而少年則是仔細端詳了很久，才將將擺出射擊姿勢……
有這麼一種情況，每當一種莫大的福利擺在我們面前，比如什麼突然打折的課程、唐突降低的分數線，這些都會讓我們陷入一種幻覺，認為自已先前在這些方面的不足全部源於福利的未至，而最新接除這些的自已，將會無比強大……
個頭啊！ ！ ！
陳鳴風眯著一隻眼睛，極為不適的看著瞄準鏡上比方才畫素點一樣的氣球還要小的靶子，徹底陷入了沉思……
是啊，福利的出現會讓我們陷入‘萬一’的天賦誤判，而忘記了自已本身的弱小。
少年的心思在此刻亂作一團，無數的思緒從腦子徘徊，但在想起方才秦妄南拍打自已肩膀時的眼神，鳴風終又充實自信。
畢竟，5環而已，自已就對著那個小小的畫素點連開三發，怎麼也會中個一環兩環的吧，而且比賽三局兩勝，贏下兩把的自已豈不是可以直接贏下勝利？
是的！自已可以！
有戲！
懷揣著這種激動與緊張並存的最佳心態，槍響了。
“砰！砰！砰！”
狙擊槍的消音效能極好，即便連開多發，所能聽到的也只有遠處靶子被巨大穿透力量擊中的回聲；
少年一邊讚歎著狙擊槍的消音效能優越，一邊想著……
如果剛才是自已開的槍的就好了……
一旁的肖九九站起身來，撫了撫自已被後坐力震下的幾縷頭髮，平靜的望向唐元的方向；
“哇塞……可以啊九九姐！30環滿分！而且速度比之前訓練的最佳成績還要快！”
隨著唐元興奮地播報肖小姐的成績，少年此刻的心態已經沒有激動了……
只剩下緊張。
看來自已5分獲勝的這個規則並不單是為了自已能夠更快的獲勝，也是實打實的結合了對手的實力情況……
很顯然，少年眼下的窘迫已經愈加嚴峻了。
“瞄準……瞄準……”
少年小聲嘟囔著自已的動作，然後盡最大可能的把追星的中點對齊到那個小到可憐的‘畫素級’目標上；
呼吸……呼吸……
吸氣呼氣的聲音跌宕，如果對手能夠快速的將目標擊中，那麼自已肯定也有獲勝的轉機！
伴隨最後一股扣下扳機的衝動，陳鳴風開出了第一發子彈！
“嗖～！”
悠長的傳揚聲響起，那是高速的子彈不斷擊破空氣、劃出屬於自已飛行的路線的槍笛。
說的直白些；
沒打中。
陳鳴風的心態無疑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在重新校準了自已的準鏡，下一發的信念之槍即將開啟！
某位古人或許說過，如果第一發子彈沒有擊中，緊接著的第二發就會變得很有可能。
“嗖～！”
又沒擊中。
陳鳴風感覺某位古人或許可以閉嘴了……
自已眼瞅著只剩下最後一個機會，少年不由得將指尖從扳機處拿出，捏一捏自已早已被汗水浸溼的鼻樑……
就在他閉目養神的片刻，耳旁一陣輕盈的女聲在此時顯得清爽無比；
“三點一線，並非準星對準目標就能擊中，這種距離也要恰當的計算拋物線的影響。”
是肖九九，自已的對手正在傳授自已射擊的心得。
少年愣了一下，抬頭望向正觀望目標的肖九九，俊俏的臉頰即使仰視，也能大體地看出清爽御姐的模樣；
最主要的是，仰視能夠最大限度降低眼鏡對於氣質的影響！
即使是對手，能夠在此時為緊張的自已提出寶貴意見，少年還是由衷的感受到舒心；
“謝謝。”
緊接著，陳鳴風重新開始瞄準，將準星對準目標之後，特意將線度抬高，一點、兩點……
呼氣、吸氣……
如果能夠擊中，便能夠讓九九刮目相看，如果能夠擊中，自已就能夠完全的置身前線，如果能夠擊中，自已的復仇目標便不再遙遠！
誠然，他需要這樣的一個勝利，而這一擊，將會是一切的開始！
“砰！ ！ ！”
巨大的槍聲響起，靶子的迴響聲下響徹，陳鳴風擊中了！
釋懷的微笑掛在了他的臉上，他沒想到自已居然真的能夠取得勝利，興奮之餘，陳鳴風的顫抖的站起，看著一旁肖九九的一臉欣慰，也把目光投向了主席臺；
怎麼樣？結果如何？有沒有實力？
唐元也很意外這種情況，一旁的章劍笑個不停；
“恭喜新人公啦……射中了6環……”
聽到唐元彙報著自已的情況，陳鳴風激動的幾乎跳起來！他太期待這個勝利了，而緊接著，少年估計就跳不起來了……
“……但是你為什麼要射擊九九姐的靶子啊……”
哈？
啊？
臥槽？
猛回頭，剛才經由自已的調整，瞄準的彈道早就脫離了自已的軌道，遠處自已的靶子未絲不動，但肖九九的靶子卻因方才的巨大沖擊晃個不停……
嘶……
“第二局比賽，九九36分，鳴風0分，九九勝。”章劍笑著拍著手，像是見識到了一場絕妙的表演；
無論如何，自已輸掉了。
但是，雙方各負一局，真正的勝利還尚未降臨，真正能夠決定最終結果的，是接下來的最後一場的對決。
或者說，它是真正意義上的對決。
“最後一場比賽！”不知何時，唐元已經戴上了最能代表西部鏢客的牛仔帽，一旁章劍的打扮也彷彿是西部某位警長；
“雙方相距百米，我數三秒後各自開槍！擊倒對方者為最終贏家！”
正說著，整個競賽空間的裝修風格都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黃沙飛舞、到處都是的仙人掌盆栽，甚至連天空投影都變成了炎炎烈日、朗朗晴空。
陳鳴風知道，這一切的變化都是源自於章劍的強大實力，但是真正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這場的比賽的遊戲規則；
西部片肯定看過，但畢竟這是比賽，並非是真正的生死局，而以擊倒為勝……不會是真的要把自已射成殘廢再不能戰鬥吧……？那自已還怎麼復仇？！
少年臉上的疑惑還是年長許多的區長瞬間讀懂，這位身居高位的大叔先是瞬移到了二人身邊，又從戲服一樣的西部警裝的槍袋裡掏出了兩把左輪；
“二位放心，此槍的子彈是特製的訊號槍，只會顯示是否擊中目標，並不會真的造成傷害，那是唐元嚇唬你們的。”章劍輕笑道；
“噫——明明那樣說更符合氛圍好吧！”遠處的唐元吐著舌頭；
章劍將兩把左輪伸出，兩個槍管直指上方，特意將槍把留出，示意著面前的兩位；
左輪朝天，各選一邊。
兩位選手很快就選擇了對應的槍支，少年的手依舊微微顫抖，這是巨大緊張感的證明，他需要雙手合力才能把左輪握的穩當；
肖九九似乎精通於所有的槍械，即便是這種上世紀的武器，也依然進行了熟練的檢視，後又早有預料般將它放在了身體一側的槍袋裡；
事實上，如果不是九九這個動作，陳鳴風還沒意識到自已衣服的一側也在方才因為章劍的能力發生了變化，不知不覺間多了一個專門裝左輪的袋子……
“OK！二位牛仔請各移動50步！”唐元彷彿很喜歡這種型別的具角色扮演，從她的語氣中能夠感覺到她彷彿比參賽者還要激動；
緊接著，鳴風和九九便開始邁出相互背離的步子。
“噠嗒，噠嗒。”
少年能夠聽到身後九九的皮鞋踩擊地面的聲音，即便此地看起來荒無人煙，但本質上還是那個鋼鐵的射擊室；
“噠嗒，噠嗒……”
腳步的聲音越來遠，但也愈加不像是皮鞋的踩擊聲；
更像是專門為自已所敲響的喪鐘。
少年能夠感覺到，鞋聲愈遠，鐘聲愈近；
當這股聲音停止，自已轉身的那一刻，即是一切的結束。
“35、36、37……”
陳鳴風默默數著自已的步數，即便空間之中也模仿了風聲的呼嘯，但他的汗水還是不由自主的落下臉頰，砸到鞋頂；
“40、41……”
必須儘快想出一個辦法，一個不需要藉助他人的力量，也能在這場對決中為自已博得優勢的辦法！
“45、46……”
隨著步數臨近終點，少年感覺自已面部周圍的氣息乾的可怕，遠處的鞋聲也不再明顯，他彷彿進入了一個絕對安靜的空間時刻……
就在這時，計劃也想好了。
計劃很簡單，那就是利用自已唯一所會的能力；
‘心痛’和‘某鍾洞察’。
就像自已與灰色悖論對峙時那樣，自已彷彿擁有著能夠預料危險來臨之前的能力，而一會兒，自已便能夠透過身體給出的訊號，在對方開槍之前實現緊急閃避！並緊接著發起補槍！
先敵之先，後敵之後。
即使陳鳴風也不確定自已是否真的具備在閃避後擊中對方的實力，但他的本能告訴他，除此之外……
別無他法！
“49、50！”
“雙方已經就位！聽我口令！3……2……”
唐元伸出手臂，她要在最後一個數字喊下之後將手臂揮下，讓決鬥正式開始！
也就是現在，一股熟悉的陣痛果真如預料般出現在他的胸口！
“1 ！ ！ ！”
事不宜遲！反身撲倒！
陳鳴風並沒有第一時間拔槍回頭，而是率先將身體側倒在了一個方向！述之遲緩，實則極快！
到底之時，如同事先便已經練習好的條件反射一樣，少年抽出了左輪，並在地上迅速蹲起，槍支與肩臂一同並起！
“嘭！嘭！”
對方像是察覺到了自已的意圖，率先自已一步叩響了扳機……
其實，想要真正熟練的實現的這一套動作，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練習，但是對於這種突發情況，少年離完美實現心中所想的戰鬥意識，還是差了一點；
他開槍之時並沒有瞄準；
事實上，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抬頭……
沒錯，方才在肖九九開槍之後，自已的子彈才被自已硬生生的“蒙”了一發，而現在既然對方沒有補槍，那就說明這場比賽已經結束了……
不用特意抬頭，陳鳴風先檢查了自已的身上有沒有訊號槍的痕跡；
按理說，如果被方才的那一發擊中，自已的身上應該會顯示一個較為鮮豔的圖案，顯然，自已的身上的搜尋一圈後並沒有找到任何擊中自已的痕跡。
只有一種可能……
自已可能被爆頭了，所以看不見訊號。
一股無名的羞油然而生，陳鳴風自已也不知道一會兒到底該如何面對眼前的一切，當他懷揣著尷尬的心情緩緩抬頭時……
一個震撼的場景完整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遠處的肖九九並沒有如預想般將左輪手槍對準自已，出乎預料，她的槍管方向直指蒼天。
如果……那一發並不是對準自已……
那麼比賽結束是因為……
少年的眼神緩緩下降，於是看到了肖九九俊俏的臉上，眼眸里正不斷閃爍著藍色光芒，而在她的腦門處，是一個如同叉號般的紅色圖案正慢慢發光。
面對眼前的場景，少年的情緒由驚慌轉為尷尬，而又在短時間內轉變為隱約的欣喜，將所有的心理活動匯總舌尖，鳴風起身，小聲的嘟囔道……
“我……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