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吉陪著龍從霜學習修煉,又陪著她上戰場。

她有豪情壯志,意氣風發,在數萬大軍前放下豪言壯語,沒有人會因為她是女子而輕視她。

她帶著人族先是與魔族交戰,神族對此作壁上觀。

如她所料,人族完全能與魔族交戰且不落下風,人族士氣大漲,一鼓作氣將魔族打得連連敗退。

被毀滅家園的人族怨氣比鬼都重,打完魔族就打神族。

卻不想這時,妖族與靈族趁亂襲來,它們竟與神族合作。

龍從霜氣急,半夜深入敵營攪他個天翻地覆,被敵軍圍攻重傷而退。

她不服氣,反覆分析局勢,大家都勸她休息,她卻不願意浪費時間。

“戰場上一刻也大意不得,我一定要讓他們給人族賠罪,在此之前我絕不會倒下!”

蒼吉見她氣成這樣,思慮再三後,還是轉頭去了鬼界。

鬼界之主正逍遙玩樂,被突然到訪的蒼吉一腳踹下王位。

蒼吉讓鬼界去支援人界,因為鬼界的鬼都是人界的死人,只有人界的人死後才能入鬼界,這樣算起來,鬼界和人界應該是一體的,但他們不同意,甚至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巴不得更多人下鬼界來任他們磋磨。

蒼吉看他們這般做派,第一次感到如此生氣,他下意識認為鬼不該是這樣的,這樣的鬼界讓他想摧毀,他的心裡有了這個想法後,整個鬼界都開始坍塌。

鬼王嚇得當場跪下俯首稱臣。

當日鬼界的鬼傾巢出動,加入了神妖靈與人族的大戰之中。

神族找幫手,人族此刻也有了幫手。

鬼族的力量在蒼吉的坐鎮下十分威猛。

很快妖靈兩族各自逃竄。

神族節節敗退。

龍從霜帶領人族乘勝追擊,直到神族投降,立下永不侵犯人界的契約。

龍從霜又帶著人族去逼迫其他各族立下契約。

並搜刮了他們所有的資源用於人界的補償。

讓他們至少近萬年都沒有資本再打仗。

人族的爆發雖然很強,但短期的蓄力始終是有限的,此時也已經是強弩之末,於是見好就收,迅速返回人界重新修復和加固結界。

自此,各界都進入了太平時期。

龍從霜就像是精氣用盡了,在人皇論功行賞的宴席上,身形不穩,從高臺墜落,被蒼吉接住時,已經氣絕。

蒼吉四處尋找她的靈魂,卻始終沒有找到,與龍從霜的感應也消失了。

他第一次感到茫然和心慌。

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就和初醒時一樣。

他看到自己身上纏滿了因果,突然明白,是他干預了太多,身上因果太多,他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捆綁同化,他成了這個世界的一員,所以感應不到龍從霜遠去的靈魂了。

龍從霜看得到他,卻無法觸碰,她的手不斷穿過他的身軀,鬼差出現將她帶走,她是修行者,不屬於那個世界,死後也不會留在那個世界的鬼界。

只留下被規則同化的蒼吉,在那個世界因果纏身,茫然無措。

……

畫卷收攏。

昌化合上書冊。

“看到了吧,在第九十九世的時候,他已經開始開竅了,但是啪一下子就給打斷了,他在那裡花了好長時間才理清所有因果,剝離規則枷鎖,又花了很長時間找你,所以這一世他才會來得這麼晚,你都已經自己長大了。”

龍從霜眨了眨乾澀的眼睛,好半晌才回神。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一直感覺有些違和,感覺他和之前都不一樣,不像第一世那麼軟萌,也沒有後面那幾世那樣冷漠,反而是平淡和縱容。”

昌化連連點頭。

“是啊是啊,但你也應該看出來了,他這種縱容不是情愛,就是單純的縱容而已,他現在身上有了人氣,看慣了世間炎涼,看透了生離死別,明白了悲歡離合,但是七情六慾仍然很淡薄。”

“……”

龍從霜看向昌化。

“你想讓我勾起他的七情六慾?”

昌化眨巴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嗯嗯。”

“為什麼?”

“反正不會是害他的,自然也是不會害你的,對你無害,對他也無害,你好他好我也好,大家都好。”

“但是七情六慾對於修行者來說不都是累贅嗎?他應該也是在修行吧?”

“不不不。”昌化搖頭,“只有塵世裡低階的修行者才會覺得七情六慾是累贅,因為他們控制不住自己,他們遏制不住自己的慾望,又無法正確處理自己的慾望,所以他們的慾望就會朝可怕的方向發芽,最終釀下大錯。”

“但大道之外的修行者讓自己入世修行恰恰就是為了尋找慾望,有慾望才能進步,沒有慾望只會一直原地踏步,原地踏步思維會固化,能力會退化,越強的人退化就越是災難,尤其是站在高處的強者,腳下密密麻麻都是追隨者,或者覬覦者,這樣的強者沒有退路,也不能在原地停留太久。”

“所以真正厲害的修行者心中一直都有慾望,且能看清慾望,並一次次突破慾望。”

“……”

龍從霜對這些不是很懂,但聽起來很有道理。

如果沒有慾望,確實不會進步,因為沒有方向沒有盼頭,所以七情六慾未必是累贅,反而可能是推動力。

只是……

“你跟他應該很熟吧,你為啥選我?”

昌化捧著小臉,“哎喲看你說的,是我選的你嗎?是你選的他,從你把他帶回家那一刻起,羈絆就開始了,也是他選定了你,生生世世都在尋你,如果不是為了你,他不會入世,不知道還要虛度多少時光。”

“……”

龍從霜翹了翹嘴角,“這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差錯吧?”

昌化稍愣,“不一定,七情六慾本就是不可控的,所以才難以突破,但我相信他能掌控,不過得先讓他生出七情六慾才行,不出意外的話,基本不會有問題。”

龍從霜瞭然的點頭。

“那我要怎麼做?”

昌化眼睛一亮,“你同意啦~”

龍從霜再次點頭,“同意啊,他幫我這麼多世,我肯定要幫他嘛。”

昌化笑彎了眼睛,“嘿嘿,我就知道你是好的,我第一眼瞧見你就覺得你是個好姑娘。”

“……”

龍從霜捧著臉,“也沒有這麼誇張啦,快說說要怎麼做?”

昌化掏出一大摞書,“這是我搜來的秘籍,咱們學習一下。”

“現學啊?”

“嗯吶,我還是個孩子,我也不太懂啊,只能學了。”

“……好吧。”

……

蒼吉在外面看著夕陽落下,山莊的私人管家已經把肉烤好了,撒好了佐料。

香氣撲鼻,還不見那兩個饞蟲出來。

就在蒼吉拿起一串烤肉正要吃的時候,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