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從天而降,飄到她面前,將她抱起來帶到一戶人家。
“叩叩叩”
門響三聲,大門開啟,管家走出來看到門口放著的女嬰,四處張望過後,將其抱進府中。
這一戶人家心善,不僅將她養起來,還找來大夫給她看病。
“欸?這襁褓裡有一張字條。”
夫人將字條拿出來,“龍從霜?是她的名字嗎?”
家主看了眼,“字倒是好看,有名有姓,若不是實在有難處,應當也不會將孩子遺棄。”
夫人摸了摸嬰兒不再青紫的臉,憐愛的嘆息,“這麼小的孩子,真是可憐。”
嬰兒的視線始終看向無人處。
那裡站著一位旁人都看不到的少年。
隨著這家人的精心養護,龍從霜磕磕絆絆的長到了六歲。
她實在體弱,總能招來各種邪物,但是她除了那個少年以外根本看不到其他鬼怪。
因此她總是看到少年在屋裡或院裡打架,又不知道他是在和誰打。
有一天,她在湖上泛舟,忽然感覺身後有誰推了她一把,少年憑空出現拉住她,這才沒讓她跌入水中,她回頭一看,身後並沒有人。
但是少年將她拉回來坐穩後,就朝一個方向踹了一腳。
龍從霜伸手抓住他問道:“哥哥,你是在保護我嗎?”
少年回頭看了她半晌,隨後取下幾根髮絲纏在她腳上。
“我可沒有說話不算數,是你到處亂跑,死得還快,我找你好難。”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跟她說話,她並沒有聽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開心的撲上去抱住他。
“哥哥~為什麼別人都看不到你啊。”
“我是鬼,普通人都看不到鬼,你的靈魂上綁了我的頭髮才能看到我。”
“嘿嘿~我還以為哥哥是假的呢。”
少年伸手抱了抱她。
“你不怕鬼嗎?”
“不怕,哥哥好看,還冰冰涼涼的,抱著很舒服。”
從這天起,少年不再站在一邊看著她,而是會在沒人的時候陪她玩,和她一起看書畫畫,在她被病痛折磨的叮囑她吃藥。
在她身體能走的時候,陪她去燒香拜佛。
少年在寺廟裡進出自如,不受絲毫影響,他坐在案桌上,看著小姑娘虔誠跪拜,不禁問道:“你對這佛祖求了什麼?”
龍從霜抬起頭就看到他坐在擺放香火的案桌上,連忙把他拉下來。
“這桌子不能坐,要是衝撞了佛祖,願望就不靈了。”
“什麼願望?你告訴我,我也能幫你實現。”
“我希望哥哥能早日解脫,轉世到高官富貴人家。”
“……”
少年伸手將她拉起來,“別求了,我轉不了世。”
龍從霜疑惑的歪頭,“為什麼?我聽人家說在人間逗留的鬼,都是有執念不願意離去的,哥哥,你有什麼執念嗎?”
“沒什麼執念,也不是不願意離去,是鬼差說我無法轉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啊……那哥哥也太慘了。”
“我不慘,你比較慘。”
“我也不慘,我有哥哥,還有爹孃,我很幸福。”
龍從霜拉著少年轉頭往外走,“既然求佛祖沒用,以後不來了。”
少年看著她頭頂目不轉睛。
接下來的時日他總是這樣看著她頭頂。
連續好幾天後,龍從霜終於忍不住問道,“哥哥在看什麼?我腦袋是哪裡不好嗎?”
“死氣。”少年低頭看著她說,“你要死了。”
“……”
龍從霜摸了摸自己的頭。
“是嗎?那我還能活多久啊?”
“我也不……”
少年剛想說自己不知道,就好像突然看到了什麼,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著,那雙被霧氣籠罩的雙眼在這一刻清晰了幾分。
“我看到了,你今晚就會死,有一夥匪徒被官兵追趕到這個偏遠小鎮,為了活下去他們會闖入府中燒殺搶掠,你會在混亂中病發。”
龍從霜聞言臉色大變。
“那爹孃他們是不是也要出事了?”
少年剛想說不知道,就再次看到了新的東西。
“是,他們也會死。”
龍從霜趕緊跑出去找爹孃說這個事情。
爹孃起初不信,“霜兒,你從哪裡聽來的訊息?我們怎麼不知道?”
龍從霜轉頭看了眼少年,眼珠子一轉。
“我夢到的,這夢實在太逼真了,令我心裡難安,爹孃能否依我這一回,我們出去避避吧。”
爹孃見女兒如此焦急,擔憂她的身體,便答應下來,讓管家收拾細軟去廟裡避避。
夜裡,府中下人都放了假,管家與一家三口都在廟裡避難。
不多時就聽到有小和尚在稟報方丈,朝廷派了幾個皇子分別帶兵剿匪,結果他們把好幾個山寨的匪徒都追到這邊來了,周圍幾個小鎮都受到波及,還死了人,有些匪徒已經上山來了。
此話令在場眾人臉色驟變。
龍從霜被爹孃牽著離了廟,他們剛離開寺廟就聽到下面傳來打打殺殺的聲音,不得已只能往山頂跑。
怎料有香客為了活命竟為匪徒指了路。
“你們去追往山上跑的那幾個,他們有錢!”
龍從霜回頭看了眼,下一秒就被爹爹背起來,爹孃和管家都在加快腳步往上跑,後面一群拿著火把的匪徒面目猙獰的一路狂追。
他們終究沒有跑過這群亡命之徒,管家揹著的細軟被他們搶走,爹孃被推搡摔倒,又被他們踩在腳下,他們還揮刀想要四人性命。
龍從霜猛的撲過去咬住匪徒的手腕,抓住他手裡的刀,匪徒將她甩開時,她把刀也搶了過來。
匪徒看了眼鮮血淋漓的手腕,氣惱的讓其他人上。
“小丫頭片子,你拿了刀會用嗎?”
三名匪徒走上來,龍從霜雙手握著比自己人還高的大刀胡亂揮砍,“不準過來,砍死你!”
她的小手被一隻冰冰涼涼的手握住,“你太小了,沒力氣,我幫你。”
少年拿過她手裡的刀,刀刃剛架在匪徒的脖子上,天上就響起了滾滾雷聲。
他利落的把幾名歹徒殺了。
在外人眼中就是那刀自己飛出去殺了人。
還沒來得及受驚嚇。
幾道天雷轟然砸下來,全都砸在少年的身體周圍。
龍從霜趕緊跑過去拉他。
“哥哥,你快走,話本子裡都說鬼不能被雷劈中,會魂飛魄散的。”
少年站在原地沒動,靜靜看著她頭頂。
下一刻,龍從霜心口一陣絞痛,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
“你又死了。”
少年平靜得像在說你又吃飯了一樣,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被什麼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