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
會議大廳,所有鬼將都已經到場。
大家都緊張的四處張望。
卻只看到地府判官走上臺。
“冥王積壓太多公務要忙,會議由我代開。”
眾鬼聞言皆鬆了口氣。
實在是冥王的氣場太嚇人了,即便不釋放威壓,也讓鬼不敢直視。
相比之下,判官開會自然好得多。
尤其是新升的鬼將都覺得判官和藹可親,總是笑嘻嘻的。
判官摸了摸鬍子,“這次會議呢,主要是說一件事。”
他笑著拿起一塊鬼將領,“不知道是哪個鬼將如此不小心,竟然把自己的令牌弄丟了。”
全場頓時譁然。
“令牌丟了?”
“誰啊?這也能丟,要是被惡鬼撿到那還得了。”
“鬼將連自己的令牌都看不住,簡直要讓鬼笑掉大牙。”
全場議論聲中,只有一個鬼將默不作聲。
周圍的鬼將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良才,你緊張什麼,不會是你的吧?”
此話一出,全場鬼將的目光全都移了過來。
判官笑著看向他,“薛良才,你的令牌呢?”
薛良才的目光左右飄忽不定,在眾鬼的注視中,只能硬著頭皮站起來。
“報告大人,我的令牌……”
他緊攥著袖子,似乎無法把後面的說出來。
判官和藹可親的給了他一個臺階,“是丟了嗎?”
大家全都緊盯著他。
薛良才咬著牙,仍然說不出話來。
“砰!”
臺上一聲巨響。
現場鬼將全都彈跳了一下。
判官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驚堂木在桌上化作粉末。
“鬼將薛良才!你竟敢將冥界之物贈予凡間惡靈,你可知罪!”
周圍一陣抽氣聲。
丟失就足夠駭人聽聞了,竟然還贈予!
薛良才垂下頭。
“知罪。”
他前面的大鬼將恨鐵不成鋼的回頭,“你到底為什麼啊?”
薛良才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什麼都沒有辯解。
但已經犯了錯,不可能是不辯解就能揭過去的。
判官翻開一本書。
薛良才的生平被放映出來。
眾鬼將臉色沉重。
被當眾放生平,也就意味著要公開處刑,是死罪。
薛良才前面的大鬼將重重嘆了口氣。
薛良才的前半生很順遂,生在將軍家,與侯府小姐指腹為婚,二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一直到邊關動亂,少將軍披甲上陣殺敵,苦戰三年卻收到書信得知侯府通敵賣國滿門抄斬,青梅不知去向。
他悲從心起,想盡快打勝仗歸家,卻被副將背刺而亡,死前最後一刻他才得知,通敵賣國的另有其人,侯府是做了替罪羊,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含恨而亡。
生平就此放完,接下來便是公開罪行。
薛良才死後不願入輪迴,四處尋一女鬼,為此到處疏通關係,在地府找差事,他工作勤懇努力,受到大鬼將提攜,千年後終於成為中級鬼將,可以選擇轄區,他也終於找到了那個女鬼。
那女鬼已經被煉化成惡靈,長久被困於那座大宅怨氣橫生,凡是靠近那座宅子的人都會死於非命,而薛良才不僅沒有幫她解脫,反而還將鬼將令牌留下幫她聚魂養魂。
以至於她後來功力大增,將靠近那座山的人都屠殺殆盡。
再成長下去,假以時日周邊城市都會遭殃。
罪行公佈,全場一片安靜。
沒有罵聲,也沒有求請。
他是個痴情郎,但他也犯下大錯。
並不能因為他有多深情,就能抵消他造的孽。
判官的手高高舉起,一柄大刀橫空出現。
“鬼將薛良才,違背冥界規則,釀下大錯,斬立決!”
薛良才身上屬於鬼將的盔甲掉落,他赤身飄到臺上。
在大刀揮下的瞬間,煙消雲散。
……
人間靈異部門。
被關在牢房裡的女鬼忽然發瘋般的往結界上撞。
值班的人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只能趕緊喊人來。
來順跑來看了眼,連忙喊來財。
“副主任,你快看看是什麼情況?”
來財仔細看了看,“發狂了,我叫主任來看看。”
來福又被喊來。
他看了看,“突然發狂的嗎?”
來順點頭,“對,看守的同事說問她話,她什麼都不說,就一個勁的往結界上撞。”
來福上前了兩步,“別白費力氣了,這裡是地府辦事處,進來的鬼沒有能逃出去的。”
那女鬼完全不理他,鉚足了勁兒的往結界上撞,她的腦袋都撞破也不罷休。
來福想了想,掏出手機打個電話。
有強大的外援就要用,沒必要浪費時間死研究。
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了經典開頭。
“打錢。”
“打打打,過來一下,這兒出了點狀況。”
下一秒蒼吉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來福指向牢房裡的女鬼,“你看這是什麼情況?突然就發狂了。”
蒼吉盯著這個女鬼看了看,“她有條因果線斷了,也就是說某個和她關係很緊密的人或者鬼永遠消失了,她這是在尋死。”
此話一出,大家不是看向女鬼,而是第一時間看向蒼吉。
一雙雙大大的眼睛裡有大大的好奇。
來福嚥了咽口水,“一眼就能看穿因果 ,也是天生的能力?”
蒼吉回頭瞅了他一眼,“你不能嗎?”
“……”
瞅瞅你這話說的,多冒昧啊。
我要有這能力我還在這兒當什麼主任?我早……那什麼去了。
來福輕咳了一聲,“那你看這怎麼處理合適?”
蒼吉又看了眼女鬼,“殺了吧,她不想活了,強留下來也沒用,只會日漸生怨,沒有那個令牌和那塊玉的滋養,她這麼消極很快就會退化成厲鬼,只知道殺人的那種。”
女鬼好像是聽到了蒼吉的話,轉頭往這邊看過來。
眼裡帶著渴求。
來福皺著眉頭,“可是這女鬼害的人可不少,直接處死那也太便宜她了。”
“……”
女鬼輕飄飄的癱坐在地垂下頭。
“我先前想活,可一個個高僧道士都來抓我,我不反擊就會死,我能怎麼辦?我難道就該死嗎?”
“生前不甘心蒙受不白之冤,滿門抄斬之日我逃了出來,我一心想為家人平反,卻受奸人所騙,說什麼成親給我一個假身份,結果轉頭把我賣給人做了冥婚新娘。”
“我才剛死,屍體都還沒冷,他們就擔心我報復,請人做法,最後還把我做成宅靈讓我庇護他們一家,我如何能甘心?”
“我殺了他們報仇,我有錯嗎?”
“天然形成的宅靈才可以旺家,我是惡鬼煉成的,我怎麼可能是好東西,我殺了人,失了神志,渾渾噩噩的見人就殺,這是我的錯嗎?他們自己要靠近,為什麼要算在我頭上?”
“沒有人,沒有一個人救我,最後還是我的小將軍找到我,只有他疼我,他救我,他想讓我活下去,他有什麼錯!”
“我想活下去,我就必須要吞噬生靈,我有什麼錯!”
女鬼仰頭, 臉上掛著兩行血淚。
“我有錯,那也是我一個人的錯,為什麼我的小將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