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夢魘

雜貨鋪。

蒼吉看到龍從霜還沒睡。

朝她走過去，“你在幹嘛？”

龍從霜抬頭，“你回來啦，今天生意特別好，羅叔說這個店的收益我跟他一人一半，所以這些都是我的，我數數有多少。”

蒼吉掃了眼桌上這些錢。

羅元忠給她的全都是純利潤，不然算上進貨成本不會有這麼多。

蒼吉搬個凳子進櫃檯裡坐著，看著龍從霜數錢。

等她數完了，他才再次開口。

“你想去哪裡上學？讀初中還是高中？”

龍從霜剛剛還上揚的嘴角頓時拉了下來。

這學非上不可嗎？

看著蒼吉肯定的眼神，龍從霜認命的低頭。

“隨便什麼學校都行，高中。”

蒼吉拿起手機翻看附近的學校，

“我明天就給你安排好。”

“……”

倒也不用這麼快吧。

龍從霜站起來俯身雙手趴在櫃檯上歪頭看他的眼睛。

“你不擔心我跟不上學習進度嗎？畢竟我可是連初中都沒畢業就輟學了。”

“不擔心，你很聰明，學不會的我可以給你補習。”

龍從霜又往前湊了一些，湊到他面前悄悄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們不會是什麼遠房親戚吧？”

“那你知不知道我親生爸媽是誰啊？會不會是什麼首富之類的？”

“我是遺落在外的真千金？家族內鬥不方便接我回去，所以派你來保護我照顧我？”

蒼吉起身走了。

“？？？”

龍從霜滿頭問號的撓了撓頭。

不多會兒就看到蒼吉拿著藥膏又走來了。

“還得再做一次護理。”

“……”

龍從霜乖乖的轉過身坐好，感受他的指尖穿過她的髮絲，將藥膏均勻的塗抹在頭髮上。

“這個藥膏好神奇啊，我的頭髮真的柔順了好多。”

“專門養頭髮的。”

蒼吉又掏出一罐的面膜，絲毫不吝嗇，給她臉上塗了厚厚一層。

“臉上每天都要塗嗎？我的臉已經變得好光滑，好乾淨了。”

“去除雜質後要補充營養，今天塗了以後就日常保養就行。”

塗完臉，蒼吉打來一盆水，裡面放了藥，把她的手泡進去。

她的手脫了一層皮，手上的老繭要掉不掉，裡面已經長出了新的面板。

龍從霜抬頭看著蒼吉，蒼吉正垂著眼眸認真的給她挑去壞死的面板，讓新長出來的面板露出來。

看了半晌，她沒頭沒尾的忽然問了句：“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蒼吉頭也沒抬就回道：“會。”

“真的？”

“真的。”

“不管我做什麼？不管我聽不聽話？都一樣對我好？”

“不管你做什麼，不管你聽不聽話，都一樣好。”

“拉鉤！”

龍從霜翹起小指。

蒼吉勾著她的手指將其按回去，“再泡會兒。”

龍從霜看著勾住的手指笑逐顏開。

拉了勾就不會拋下我了吧。

……

深夜。

漆黑的環境編織出一張巨網，籠罩在人頭頂形成夢魘。

“這孩子長得真漂亮，就要她吧。”

漂亮的小女孩迷迷糊糊的被推向一對陌生的夫妻。

她跟著這對夫妻來到了陌生的家。

“不用拘束，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

模糊的面容對她露出和善的笑容。

可轉瞬，這面容就變得遙遠。

“不要怪我們，我們已經有自己的孩子了，沒有多餘的精力再養一個，你回孤兒院吧。”

被退回孤兒院的小女孩很快又被領養了。

這回的新家是個很豪華的大房子。

家裡還有好幾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家裡每天都有很多人扛著攝像機來拍他們的生活，所有小孩都要按照要求做出相應的動作，做不對的，不能吃飯，哭泣的小孩還會捱打。

轉瞬，這些人也在遠離她。

她被警察牽著走出大房子，好多人在房子外面大罵。

“什麼慈善，都是包裝的人設，這些孩子就是被他們囚禁來拍影片的，簡直太可怕了！”

她又被送回了孤兒院。

她又被領養了。

爸爸媽媽開了個小飯店。

家裡有一個自閉症的姐姐，她的任務就是陪姐姐說話，讓姐姐病情好轉。

她白天上學，晚上回家把學到的東西跟姐姐講。

姐姐的病情好轉了，也想去上學，爸爸媽媽很高興。

姐姐被霸凌了，他們說她是跳樓自盡。

爸爸媽媽為了給姐姐討個公道變賣了房子，轉讓了飯店。

她又被送回了孤兒院，小朋友們都討厭她，搶她的東西，有爸爸媽媽來領養小孩兒的時候他們會把她藏在水缸裡，她從水缸裡爬了出來，新來的爸爸媽媽看到了她。

她又被領養了。

小朋友們全都惡狠狠的盯著她，如果她還回來的話，一定沒有好下場。

她膽戰心驚的跟著新的爸爸媽媽回家。

這次的爸爸媽媽住在很舊的小房子裡，家裡還有一個啞巴哥哥，爸爸媽媽一個房間，讓她和啞巴哥哥一個房間。

她不喜歡直勾勾盯著她的哥哥，不願意進房間。

爸爸媽媽罵她不懂事。

“既然進了我家的門，就要聽話，我們不能白養你，你也要學會做事，不睡房間就睡沙發，等會兒就把家裡打掃一下，明天學學怎麼做飯洗衣服。”

“哥哥不會說話，要多讓著哥哥，家裡一切都是留給哥哥的，你討好他才能有好日子過知道嗎？”

女孩幼小無知，只能預設這種生存規則，她以為只要不再丟下她，生活總會好起來的。

終於她上初中了，有一天媽媽發現她褲子上有血，全家人看她的目光變了。

她不能再睡沙發，被媽媽連打帶罵的推進哥哥房間，反鎖了房門。

哥哥似早有準備，急不可耐的朝她撲過來，她慌亂中戳瞎了哥哥一隻眼睛。

正當防衛又未滿十四歲的她不用負刑事責任。

爸媽罵得很難聽，回到家裡，兩人拿著棍棒又要打她。

這些年她隔三差五的就要被爸爸媽媽打，一開始只是因為飯菜做的不好吃，家裡收拾得不夠整潔，衣服沒洗乾淨，或是不讓哥哥摸手導致哥哥不開心，都會捱打。

慢慢的，這種打罵開始不分時機和場合，只要她和別人多說一句話，別人多看了她一眼，有人誇她好看，她就會捱打。

她經常帶著傷去上學，被孤立，被霸凌，在校外被圍毆，她經歷多了，學會了反擊。

此刻聽著爸爸媽媽不堪入耳的謾罵，感受沉重的棍棒打在身上，她突然不想再忍了，反擊了，將兩人打成重傷。

哥哥來幫忙，也被她打了。

她被趕出了家，又被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