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已聽錯了。

直到看著龍權洛勳那一雙認真且帶有戲謔的眼睛,我才知道,他沒有和我開玩笑。

他說的是真的。

儘管這些話聽起來,那麼不切實際,但在龍權洛勳身上,或許真的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你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我問龍權洛勳。

“怎麼?不喜歡麼?”

龍權洛勳挑起長眉,這一副表情,就彷彿我應該感謝他一樣。

可且不說,我怎麼可能希望龍權洛勳克隆白祈,就光說,他要用我的腹部,去孕育克隆的白祈,這怎麼可能?!

太變態了!

然而,龍權洛勳的極端兇殘和無法理喻,我也瞭解。

我如果與他對著繼續槓下去,那不可收拾的餐具,自然還是要我來承受的。

於是,我抿了抿唇瓣,用十分平靜的語氣,回龍權洛勳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恩?不太好?怎麼不好?”龍權洛勳滿腔嘲弄,“你不是那麼喜歡他麼?不是那麼想念他麼?既然我沒有復活術,那就再給你克隆出一個小廢物,豈不是正合你意麼?”

“……”我努力平息著對他這種想法的厭惡,腦袋一懵,居然回他說道,“我只是覺得…有懷胎十月的時間,與其孕育一個早已經去世了十一年的人,那還不如……”

話說到這裡,我忽然就結舌了!

“不如什麼?”

龍權洛勳斂窄了狹長的眼眶,沉聲追問。

我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緩緩地接著說了下去:“不如…孕育一個你的孩子……”

當我把這話說出口以後,我才感覺到自已的雙頰滾燙,整個人好似都要燃燒起來一樣!

我一定是瘋了!

一定!

龍權洛勳也是在聽到我的話以後,怔忡了半晌。

那一雙煙燻色的眸眼裡,宛若有霧氣凝固。

但緊接著,龍權洛勳笑了。

舔著唇瓣,搖著腦袋。

他又向我邁過來幾步,彎腰蹲在了我的面前。

“綾漓,這不像是你該說出來的話,”他眯起顏色流轉得深沉的眼睛,認真地仰視著我,“在耍什麼花樣呢,恩?想讓我放下防備,找機會殺了我,給那個廢物報仇?你腦子壞掉了,言情小說看多了,恩?”

“……”

龍權洛勳好像真的警惕性很高,我怎麼想的,他一眼就能看穿。

並揭露得鮮血淋漓。

我眨眨眼睛,面對眼藏兇光的他,也彎唇笑了笑。

“你該不會真的害怕…我會殺了你吧?”

龍權洛勳只是仰望著我,一言不語。

四周空曠的海浪聲,在此時,都被放大了無數倍,顯得震耳欲聾。

他把我盯得難免有幾分不自在。

見他一直舔著唇瓣不語,我便又笑道:“真的在怕嗎…?你該不會覺得自已這麼弱吧?你認為…連我這個殘疾,都能殺了你嗎?”

龍權洛勳聞言,終於冷笑一聲。

“龍權氏骯髒的宏都拉斯血統,以我結束,不需要再繼承下去了。”

他話音落下,終止了話題。

站起身來,對著甲板另一端的唐予命令道:“把汽艇放下去,我要去那條船上。”

看來,我所說的話,並沒有打動龍權洛勳。

他依舊我行我素,帶著我,離開了他自已的貨船,去到了那一條破舊不堪的漁船上。

漁船的甲板上,四處可見腐爛的海魚。

帶血的魚鱗,也散落滿地,好像很久都沒有人清理了,散發著特別難聞的氣息。

“龍權先生,您終於來了。”

一道還算比較溫和的男聲,忽然從我們的背後響起。

而當我們循聲轉過去,就見一個膚色白得嚇人的男子,正站在船艙敞開的一扇門旁。

見到這男人,我幾乎嚇了一跳。

我一直覺得,我自已的面板,就由於生病的原因,已經白得足夠嚇人了。

但這個男人,比我白得還更加可怕,那一張瘦到嘬腮的枯容上,泛著灰青,就像是剛從停屍房的冰櫃裡,解凍過來的屍體一樣。

“何晟,幾年沒見,沒想到你怎麼落魄到這樣的地步了?”

龍權洛勳對這位名為“何晟”的男人的病懨外貌,也微微蹙起了眉頭。

“誰說不是呢?”金絲楠木眼鏡的背後,何晟彎起了一雙枯萎無光的眼睛,苦澀地笑了笑,“不瞞您說,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來求您收留的。”

求龍權洛勳收留?

這是什麼意思?

“話沒有必要說得那麼華麗,你不過是想要活命,才來找我求庇護的,”龍權洛勳一針見血,揭穿何晟,他點燃了一顆煙,又冷聲問何晟,“你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

何晟低頭笑了笑。

正巧在這會兒,有兩個女人從他身旁的艙門裡,走了出來。

其中一個女人,手中端著一隻透明的玻璃杯。

杯子裡面,盛著深褐色的藥液。

“老公,藥要涼了,先把藥喝了。”

可下一秒,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使勁眨了好幾次眼睛,才確認我看到的,竟然是真的!

只見這兩個女人,居然長著一模一樣的面孔,包括身高、體型,髮型,全部都一模一樣!

她們是雙胞胎嗎!?

我急忙側頭,看向一旁腰板挺直的龍權洛勳,發現龍權洛勳眯起了長眸,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注視著他們三個人。

何晟喝完了藥,連連咳嗽,幾乎快把肺都咳嗽出來了。

而另外那個沒有端著杯子的女人,伸手,為何晟拍著後背。

“老公,說了好幾次了,要喝慢一點,你的吞嚥功能,如今已經很差了,不要嗆到啊!”

這兩個毫無差別的女人,居然都稱何晟為“老公”。

我聽到龍權洛勳,鄙夷地哼笑了一聲。

等何晟終於平息了咳嗽以後,他順了順氣息,才啞著嗓子,回答了龍權洛勳的疑問。

“我實話跟您坦白,幾個月以前,我接了一單生意,對方要求我克隆一個已經死去很多年的小女孩兒,並讓我將培養成功的基因細胞,植入卵子,放在一對兒連體雙胞胎姐妹的腹中,來孕育那個克隆女孩兒。

但可氣的是,那雙胞胎姐妹其中一個人,居然耍花招,炸燬了我的實驗室!

可我是惹不起那個老闆的,我為了活命,只能騙他,告訴他我已經將基因細胞培養完成,最後,我迫不得已,隨便找了一個培養失敗的動物的基因細胞,植入了連體姐妹其中一人的腹部,咳咳咳……”

何晟說到這裡,又開始劇烈地咳嗽。

咳得都有血絲,滲出了嘴角。

龍權洛勳認真地聽。

思索了半晌,他才咬著煙,神色凝重地問何晟道:“你話中說的那個老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