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園。
叼著煙的男人,面對著冷冰冰的墓碑,插兜佇立,冷俊無雙的臉上看不出半分情緒與波瀾,唯獨額角一道十字型的刀疤,閃爍著兇惡的光。
已經一年之久了,他還是沒有辦法接受,以前經常抱在懷裡的人兒,怎麼就變成了小小的盒子,躺在了冰冷的墓碑裡,怎麼叫也沒有回應。
煙霧燻紅了他的眼眶,他又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自已真該死啊,連她生前喜歡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好像她也沒什麼喜歡的東西,如果偏要說,那可能就是與她合葬的另外一隻小盒子吧。
是的。
他將她和那個男孩子,葬在了一起。
還特意讓兩座墓碑緊緊地挨著,中間沒有一丁點的縫隙。
這麼多年,她好像一直喜歡那個笑起來甜甜的男孩兒,好像一直沒有放下過最後替她擋下一支鉛筆的男孩子,和他葬在一起,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吧?
如果時光能倒退,當時年幼的他,一定不會逃離自已的家族,躲去那該死的孤兒院。
這樣,就不會遇見她了,她的一生,一定也不會像如今這麼淒涼短暫吧。
男人想到此,垂下腦袋,抽了抽發酸的鼻腔。
可是,還是好遺憾啊。
他到如今都沒能理解,她最後說的“對不起”三個字,到底是在對不起什麼?
難道不是他對不起她才對嗎?
他一直對她那麼差,一直不停不停地欺負她,怎麼最後,反倒她卻說出了“對不起”?
還真是個壞女人啊,到最後都留給他這麼大的遺憾和不甘,她一定是在報復他吧。
是啊,也不怪她會這樣對他,是他活該,是他自作受不可活。
他太壞了。
壞到趁著那晚,她在船上被灌了菌粉以後,他將她扔到了床上,並趁人之危佔有了她。
他只是好生氣,氣她明明已經清醒過來了,卻為什麼在入睡以後,她還是意識模糊地呢喃出那個死去的男孩兒的名字?
為什麼她在床上轉身抱住他,一直一直叫著那個死人的名字?
血氣方剛的男人,在那樣孤寂的夜晚,又怎麼會抵擋得住心愛之人那樣的柔情?
所以,他沒能控制住自已的衝動,在她意識混亂、記憶錯亂的那個深夜,要走了她……
只是好難過,意亂情迷的時候,她一直一直在他的耳邊叫著那個男孩兒的名字,明明只有兩個字,卻像極了一把淬毒的刀,狠狠扎入他的心臟,扎得他生痛,恨不得親手將她掐死在自已的胯下……
記憶被拉回到現實。
他痛楚地閉了閉煙燻色的眼眸。
重新睜開了雙眼,他上前一步,在她的墓碑留下了一個他從來沒有認認真真給過的吻。
回到了車裡。
他抱起後座一個兩個月左右的小女嬰,緊緊地摟入懷中。
小寶寶眨巴著一雙亮晶晶的水眸,很漂亮,和她一模一樣。
水滴般小小圓圓的鼻尖,也和她一模一樣。
前面的司機,戴著一副金絲楠木的眼鏡,肌膚白得嚇人。
他轉過頭來,對男人笑問道:“龍權先生,小絲雨都出生兩個月了,還沒想好將來要讓小絲雨管您叫什麼嗎?”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女嬰胸口前,那顆跳動著的小小的心臟上,他悲涼一笑。
是啊,該叫什麼呢?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