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權洛勳?

龍權洛勳?!

他說他五歲以前,名字叫做“龍權洛勳”——?!

我完全墜入迷霧。

可是為什麼,倒映在後視鏡裡,那一雙看向我的眼睛,完全沒有任何的情緒波瀾,冷冰冰的目光,彷彿他完完全全不認識我一樣!

就當我正萬分困惑之際,單手掌控著方向盤的梟恆,開始用另外一隻空閒的手,解開他卡其色警服的領口紐扣。

我急忙將目光轉向車窗外。

也終於發現,此時,我們早已偏離了原定去市中心的路線。

兩側原本的村落街景,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一片片荒蕪與枯樹林取代!

當我察覺到這一切,都絕非那麼簡單的時候,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此時的梟恆,已經完全脫掉了來時穿著的警服,露出了裡面他自已的一身黑衣,唯獨那張充滿異國風情的臉頰,依然是龍權洛勳的。

可即便早有察覺,又能怎樣呢?

還不是在我來到機場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而梟恆剛剛的裝模作樣,也不過是捕殺獵物之前的隨意戲弄罷了。

“你是誰?你到底是什麼人——?!”

聽了我驚慌的問題,梟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後視鏡中,戲謔地瞅著我看。

“忘性這麼大的麼?不是說過了?如今我是梟恆,五歲之前,名字是‘龍權洛勳’。”

“你不要胡說了…”我一邊努力地想把手,從手銬中掙脫開來,一邊反駁梟恆,“龍權洛勳已經死了,你不是他,你怎麼可能也叫這個名字?”

梟恆笑得邪肆。

“那你要不要猜猜看,為什麼我和他長著一樣的臉?”

“你整容了?”我試探道,“你照著他的模樣,整容了嗎?”

“哈哈哈…”梟恆是真的被我逗笑了,他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連連咳笑,“哈哈…確實很天真,很可愛,也難怪那個怪物會看上你。”

“你不要胡說了,龍權洛勳沒有什麼你說的看上我,”我繼續反駁梟恆,“他也不是怪物。”

當我說出最後這半句話時,連我自已都被驚到了。

我居然會在別人侮辱龍權洛勳的時候,幫著他說話?

“不是怪物?你確定?”梟恆從後視鏡,直視著我的眼睛,“如果他還活著,真應該做個基因鑑定給你看看啊。”

“所以呢?所以你到底是什麼人?龍權洛勳那天被偷襲,是你做的嗎?安娜是你殺的嗎?還有唐予,唐予的車禍也是你預謀的?”

我把我心中所有的疑問,都傾露而出。

梟恆卻故意擺出一副恐懼的神色。

“小姑娘,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

車速終於慢了下來,最終,停到了一片荒野當中。

這裡,一架黑色的直升機,在等待著梟恆,還有我。

梟恆先是切斷了囚車內所有的線路,隨後,才拉開了我這邊的車門,讓我下車。

“需要我抱你?”

他手臂搭在車門上方,垂睨著我。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我問他。

他倒是回答得也坦然:“那你跑吧,我看看你這雙殘疾的腳,能跑多遠?”

梟恆說的對,我根本跑不出他的魔爪。

可我並不希望,這個和龍權洛勳一模一樣、甚至之前也叫“龍權洛勳”的男人,抱我。

所幸,在我脫離了枷鎖,從囚車上下來的時候,我咬著牙,嘗試自已走路。

那一雙不聽使喚的腳,一雙根本使不上力氣的腳,磕磕絆絆、東倒西歪地帶著我自已的身軀,朝著直升機走去。

我並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意志支撐著我,讓我殘疾了將近十九年的雙腳,能邁出這笨拙的一步一步。

雖然滑稽。

雖然愚鈍。

但我還是堅持不懈地走到了直升機的旁邊。

在這之前,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而梟恆一直攜著不善的笑意和眼神,跟在我的身旁,看著我萬般艱難地走路。

等走到直升機時,明明一分鐘都到不了的路程,我卻跌跌撞撞地足足走了十分鐘。

梟恆卻只顧著嘲笑我:“那個怪物不死,你不會走路?莫非他活著,影響你發揮了?”

我白了一眼梟恆。

不想理他。

可就在我笨笨地爬上直升飛機的時候,那封龍權洛勳寫給我的信,從我裙子的口袋中,不小心滑落了出來。

不幸的是,被梟恆接住了。

“還給我。”

我對梟恆說。

梟恆眯著長眸,審視著封面上繁體的“龍”字。

“那怪物,還真是不把自已當外人?”

“你把它還給我。”

我心裡急得不行。

唐予說過,那是龍權洛勳寫給我的信,裡面藏著所有的秘密,我所有的疑惑,龍權洛勳都會在信裡給我解答。

可如果這封信,被梟恆拿走了,那我豈不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了嗎?

梟恆其實和龍權洛勳沒什麼兩樣,壞得很。

他向一旁一閃,修長的手指,很自然地就撕開了信封。

我急得眼淚快要出來,伸直了雙臂撲向梟恆,試圖阻止他!

可梟恆作為一個行動正常的人,輕而易舉就與我拉開了距離。

他垂著眼簾,默讀著信紙上,一行一行密密麻麻的文字。

接著,邪惡的笑容,浮上他的唇。

“真他媽噁心啊!”

他只是丟下這一句唾罵。

下一秒,就在我親眼注視之下,將龍權洛勳寫給我的這封信,撕得粉粉碎碎!

“梟恆——!”

我怒斥梟恆!

胸口外的那顆心,竟然也隨著那封信,變得七零八碎。

可也不知道怎麼的,在我低吼完“梟恆”兩個字,我的胃裡,忽然排山倒海,一陣陣想要嘔吐的噁心感,順著我的食管向上翻騰!

“嘔!”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

梟恆見我這突如其來的異常,譏笑著挖苦我:“怎麼?該不會是在害喜吧?”

“你不要瞎說!”

我羞紅了臉,再次怒斥梟恆。

但胃裡,隨即又是湧上一陣陣前所未有的噁心油膩感。

梟恆撓了撓鼻樑。

他靠近過來,動作十分粗暴地拉過我的手,將那和龍權洛勳一模一樣的食指和中指,覆在了我手腕內側的脈搏之上。

沉默了一會兒。

他勾唇惡笑,說出了一句讓我如雷轟頂的荒唐之言——

“恭喜啊小姑娘,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