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內流淌著安靜的氣流，楚宥眼神專注的檢查著裹在年餘餘胳膊上的石膏。
年餘餘知道她想多了，輕咳了一聲，挪開了視線。
一旁默默縮小存在感的劉見薇，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依次掃過。
總感覺她剛剛沒來之前，她表姐和楚主任之間發生了點什麼。
“電鋸。”楚宥檢查完石膏，朝劉見薇伸手。
劉見薇連忙把一個小電鋸遞了過來。
楚宥摁下開關，鋸齒摩擦，發出刺耳聲響。
“幹嘛啊！”年餘餘害怕的縮回了胳膊。
不會要用電鋸把石膏鋸開吧！
楚宥關掉開關，嗓音溫和，帶著安撫意味，“別害怕，很快就好了。”
“姐，沒事的。”劉見薇也解釋，“就先用電鋸在石膏上劃一道口子，再用石膏剪剪開就行。”
年餘餘掃了眼托盤裡那把鋒利的大剪刀，一時語塞。
感覺更害怕了。
石膏拆除的很順利，一整塊石膏被剝下來，露出了年餘餘被包裹了一個月的胳膊，甚至比周圍的面板還要更白皙一些。
劉見薇埋頭收拾工具，楚宥則握住年餘餘的胳膊，輕輕揉按著，“這段時間，左胳膊不能太用力，也不要提重物。”
“我知道了。”年餘餘想抽回胳膊，總感覺手臂有些癢。
她看了眼窗戶旁邊的洗手池，輕聲道：“我想把胳膊洗一下。”
她的手臂被石膏裹了一個月都沒洗過，想想就難受。
“好。”楚宥沒鬆手，拉著她走到洗手池前面，擰開了水龍頭。
冰冰涼涼的水流衝擊著小臂，年餘餘下意識的縮了下胳膊，眼見著楚宥要幫她清洗，她連忙道：“我自己來。”
楚宥擠了點洗手液到手上，溫熱的手心又貼上她胳膊，“你把袖子提一下。”
年餘餘今天特意穿了件半袖的白襯衫，袖口剛好蓋住了胳膊肘，她右手把左邊的袖子往上提了提。
隨即摁住了楚宥的手腕，“我自己洗啦。”
她綿軟的尾音上揚，不自覺的撒嬌。
楚宥還沒說話，劉見薇就小聲的開口道：“楚主任，工具我收拾好了，我先出去了。”
說罷，在年餘餘看過來時，還朝年餘餘眨了眨眼。
“姐，我先出去了。”
年餘餘連忙道：“中午一起吃飯。”
劉見薇停住腳步，剛想說話，卻猝不及防的對上了楚宥清冷的眸光，她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改了口，訕訕笑了兩下，“不了，我同事剛剛幫我點了外賣。”
“行吧。”年餘餘沒多想，“那你休息了找我一起吃飯。”
“好。”劉見薇回了一句，端著一托盤的工具出了診室。
她一離開，診室內只剩下年餘餘和楚宥兩個人。
年餘餘又扒了下楚宥的胳膊，“我自己洗。”
楚宥沒鬆手，輕撫著她的手臂，把洗手液抹勻，“你控制不好力氣。”
“不能洗的太用力。”
“我更有經驗一些。”
年餘餘氣笑了，任由他開回揉搓她的胳膊。
“楚醫生真是熱心腸，幫別的病人拆石膏時也提供清洗胳膊的服務？”
楚宥面不改色，“不會。”
“只給女朋友提供這個服務。”
話落，他也幫她洗乾淨了胳膊，還抽出兩張抽紙，幫她擦乾淨了手臂上的水珠。
他順勢握住她的手，“女朋友對這個服務滿不滿意？”
年餘餘抬了抬下巴，“勉勉強強可以給個好評。”
楚宥勾唇，輕笑，“那我下次再努力一些。”
年餘餘臉頰發熱，嗔了他一眼，什麼下次！
她才不會再讓他給她洗了！
楚宥似乎沒感覺到她的小別扭，撩了撩她的手背，“現在去吃飯？”
“你可以下班了嗎？”
年餘餘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還不到十二點。
“可以。”
楚宥牽著她朝門口走，“今天不坐診，上午在開會，下午有一場手術。”
走到門口，年餘餘卻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停下了腳步，“那你的同事們還沒下班？”
楚宥回頭看她，“還沒有。”
“那快走。”年餘餘主動道：“我們現在去食堂。”
她的手剛搭上門把手，楚宥卻突然鬆開了她的手，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摁住門。
“余余。”他深邃的黑眸注視著她，薄唇掀起個很小的弧度。
“你很怕碰到我同事？”
“沒有啊。”年餘餘不承認，“我是怕等會到了飯點，食堂人多。”
她之前信誓旦旦說她和楚宥沒關係，現在卻成了他女朋友，多少有點尷尬。
而且還有什麼她是楚宥狂熱追求者的傳聞，她有點不好意思。
“走吧，去吃飯。”她攬了下他的腰。
不然等會他的同事們就下班了。
“不急。”楚宥摟在她腰間的手驟然用力，將她抱個滿懷。
之前兩人擁抱，中間總是隔了年餘餘打著石膏吊起來的左胳膊，楚宥也不敢太用力。
這是第一次，兩人如此親密無間的擁抱。
楚宥下意識收緊胳膊，將年餘餘重重扣進懷裡。
熟悉的氣息將年餘餘團團包裹，她莫名有些不自在，貼的太緊了。
“楚宥。”她叫他名字，綿軟的聲線禁不住的輕顫。
“在診室呢。”
他身上的白大褂，讓她總是忍不住的想要敬而遠之。
“沒人進來。”楚宥親了親她的發頂。
“余余。”他清冽的音色在她頭頂響起，“你不用害怕其他人的議論聲。”
“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你都是我的女朋友。”
他感覺的到，年餘餘好像總是有點不安，對周圍的陌生人總是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還很在意別人的議論和看法。
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他願意盡全力給足她安全感。
年餘餘身子僵了一瞬，隔了幾秒，她回摟住他的腰，“我知道了。”
“你要是不想去食堂，就先去辦公室等我。”楚宥輕揉了下她的腦袋，語調溫柔，“我打飯回來。”
年餘餘動了動腦袋，把頭埋進他脖頸間，鼻間傳來熟悉的淡淡清茶香，莫名的讓人安心。
“沒有不願意。”她放鬆下來，一顆心落回實處。
“我們就去食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