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上用黑線繡著粗黑當字的旗帆迎風招展,附近的大亨當鋪才剛開門,小夥計站在門口打著哈欠,見陳無憂朝這邊走,連忙把他迎進來:“這位爺裡邊請,您打算當點什麼?”
“當劍。”陳無憂道。
夥計的眼中帶了些輕視,像走江湖的這些人都把兵器看做自己的第二生命,十分重視睡覺都要放在枕頭邊上比情人地位還高,不落魄到連飯都吃不起誰願意當自己的兵器。
“您這邊請。”夥計將陳無憂領到三號櫃前,當鋪的櫃檯很高,陳無憂得仰視戴著單片眼鏡,模樣很是高傲的掌櫃。
“把東西拿上來吧。”掌櫃耷拉著眼皮,看也不看陳無憂,當鋪這一行吃的就是人血饅頭,肆意的壓價欺詐,因為人不是走上絕路,誰也不願意典當東西,而走到絕路的人只要給他們一線生機他們便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
金蛇劍連著劍鞘放在櫃檯上。
“是把好劍。”不用拔劍,光看這一套鯊魚皮劍鞘以及劍柄的精緻做工就知道肯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倉啷聲寶劍出鞘,迸射出的金光讓當鋪掌櫃微微皺眉,指尖輕彈,悠揚的錚鳴聲在空曠的室內迴盪。
“嚯,好傢伙!冰裂紋鋼打造的劍身,光是主鋼材用料就接近千金了。”掌櫃面露驚歎,他從業多年經驗極深,聽聲音就辨認出鑄劍主材,劍是好劍,就是這如蛇般蜿蜒曲折的劍身註定這是一柄奇門兵器,不好售賣。
渾濁的眼珠一轉,掌櫃有了壓價的理由:“你這柄劍只能當三百金。”
“三百?太少了點吧。”陳無憂微微皺眉,當鋪中的陰私勾當他不瞭解,但掌櫃開出三百金這樣的價碼簡直是把他當凱子耍,這也太離譜了。
“不少了,你這柄劍是奇門兵器,如果它不是劍的形狀我們根本就不會收,就三百,你愛當不當。”掌櫃斬釘截鐵,絲毫不容商量。
愛當不當,這句話在掌櫃的從業生涯中不知道說了多少次,每次說出這句話,對方不管再怎麼猶豫糾結最後都會選擇當,進店的客人就是砧板上任由宰割的一塊肉。
單片眼鏡後的目光變得深邃犀利,居高臨下審視著陳無憂,冷漠的表情在向他施加壓力。
“行啊,我當。”陳無憂露齒一笑,兩顆虎牙在反射出冷森森的光。
“哼,不怕你不就範。”掌櫃的面色不變,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飛速掏出三百兩金票就要把這筆交易敲定。
“別急,我還要當東西。”陳無憂伸手在腰間摘下一塊鐵牌,啪的一聲拍在當鋪的桌子上,沉悶厚重的響聲擴散開來,當鋪裡的小夥計,其他櫃檯上的掌櫃目光一時都聚到這邊。
“你看看這個值多少錢!”話音冷厲,字字如冰塊砸進掌櫃心中,只見鐵牌正面雕刻著一顆不屈昂揚,仰天咆哮的狼頭,狼頭栩栩如真,這樣精緻的手段,鐵牌上雕刻狼頭天下僅此一家,六扇門。
“黑狼巡捕令牌?”當鋪掌櫃眼神一個個都毒的很,離老遠就看到了陳無憂拍出來的是黑狼巡捕令,正面是狼頭,背面雕刻巡捕的名字。
“老宋這是豬油蒙了心,黑到六扇門巡捕的頭上,不過六扇門巡捕怎麼落魄到來當鋪典當東西?”二掌櫃朱野幸災樂禍嘿嘿笑了兩聲,心頭略帶疑惑。
“金蛇劍?”二號櫃檯邊一個小夥計看到了擺在三號櫃檯上的奇門金劍突然驚撥出聲。
“小五子,你說啥呢?”朱野忽然感覺金蛇劍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聽過,急忙叫住小夥計問道。
“二掌櫃的,那柄劍是金蛇劍啊,六扇門的陳無憂就是靠這柄劍成名的,一個人挑了千風武館,大大的狠角色啊!”小五子驚歎仰慕道。
“糟了,快去把少東家叫過來!”小五子這麼一提醒朱野也終於想起來了,最近金蛇劍這個綽號聲名鵲起,百館會武至今一場沒輸過,還傳出是金鷹巡捕林安東的後輩子侄,這樣有實力有背景前途無量的武者要是在當鋪發起飆來就算把當鋪砸了他們也不敢找上門去啊。
“這...我們不收啊。”三掌櫃宋明面露難色,六扇門巡捕的令牌這誰敢收啊。
“劍你們敢收,一張破牌子不敢收?”陳無憂的譏諷宋明連回話都不敢,破牌子這話也就在你們嘴裡能說出來了,這話要是從他嘴裡說出去當天當鋪就要被查封。
“我看錯了,你這柄劍能當一千兩。”知道陳無憂丟擲六扇門巡捕令這是興師問罪來了,此時宋明才如實相告金蛇劍的真正價值。
但現在明顯已經晚了。
陳無憂冷笑道:“呵呵,現在它又值一千兩了,早你幹什麼去了?劍和令牌我一起買,你出個價吧。”
“您就別為難我了,這我們真不敢收啊。”宋掌櫃哭喪著臉,現在他明白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了,急得汗出了一腦門子也想不出個辦法,這時,小五子領著一個身穿月白錦袍,搖著出自前朝名家之手的風水畫扇青年悠哉走來,宋掌櫃如見救星,眼睛都亮了起來,恭敬道:“少東家,您來了。”
陳無憂回頭也看見了這個所謂的少東家,道:“能做主的來了,他不肯出價你給我出個價。”
“閣下可不像缺錢的人。”少東家童千里答非所問。
“你管我缺不缺錢,你們當鋪開啟門做生意沒有把顧客往外推的道理,今天我就要你出價。”陳無憂得理不饒人,他被這個把他當凱子的掌櫃氣到了,今天大亨當鋪要給不出個說法陳無憂就要借題發揮一番了。
“好,既然閣下讓我出價,我出價一千兩。”童千里昂然道,話鋒突然一轉,如沐春風笑道:“不過你的東西我們當鋪可不敢收就用你今日的戰績抵押,你要是百館會武能取前三名,這一千兩黃金小弟雙手奉上,如果不能,這一千兩黃金還是雙手奉上,只求和閣下能認識一下。”
生意做到他們這個份上,看中的早已不是金錢,而是關係,如果童千里早就在這裡也根本就不會出這樣的事。
童千里從懷中掏出千兩金票雙手呈交,一樣非紙非金的材質,系統也給出提示示意這是真的。
陳無憂面色稍緩,說道:“行,我記住你了,咱們就算認識了。錢我先收著,如果我打贏了這一千兩我如數奉還,如果打輸了我把劍抵押給你們,我陳無憂不吃白食。”
說罷,陳無憂轉頭就走,一千兩的賭本到手了。
童千里滿面含笑將陳無憂送出當鋪,目送他朝著賽場方向走去。
小五子跟在身邊,懵懵懂懂問了一句:“少東家,咱這算不算是破財免災?”
“算,也不算。”
“這話怎麼說?”
童千里已經沒有心情回答了,注視著陳無憂消失的身影。
“陳無憂第一,我押一千兩!”隆盛賭場已經開設了盤口,賭場就離擂臺不遠,百館會武的賭局都由隆盛賭場一手操辦,據說隆盛賭場的幕後老闆就是華天武館走出來的弟子。
此時,陳無憂揮舞著金票,壓在了賭他能得第一的獎池裡。
正在記錄的荷官見到他的臉驚歎道:“你不就是金蛇劍?壓自己第一,有志氣!”
“現在還是一賠六吧?”陳無憂關注賠率,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心滿意足離去。
一賠六,我要是贏了就是六千兩,除了還童千里的一千兩還能剩下五千兩。
為了賺錢假賽這種情況在武者界是不存在的,因為武者不缺錢,比錢他們更看重名聲,假賽的名聲一旦傳出去是會被江湖中人唾棄的。
像陳無憂這般壓自己能得第一的就更算不上是假賽了,甚至可以看做是勉勵自己勇攀高峰。
“你去哪了,馬上就要開始了,龍館主正找你呢。”搞定這一切,比賽也就差不多快開始了,找到木沐就聽她一番埋怨。
“我賺錢去了,你要是想賺點脂粉錢就去壓我第一,有多少壓多少,我保你穩賺不賠。”陳無憂笑眯眯道。
“爛賭鬼,我才不賭呢。”木沐身體很誠實地偷瞄向賭場方向。
“你自己好好想吧,我去找龍館主了。”話畢,陳無憂走向選手休息方向,果不其然在那邊見到了龍館主和王昊,孟嬌三人。
“你來了就好,賽制突然改變的訊息你知道了吧?”龍騰問道。
陳無憂點頭道:“我已盡知。”
只聽龍騰嘆了口氣,說道:“這次百館會武虎頭蛇尾,據我所知吳州各地都出現了魔教賊子的蹤跡,現在外面是人心惶惶比賽也舉行不下去了,三個武林名宿走了兩個,就剩淨土寺的了能大師還在。”
“這次多虧了你我們東昇武館才能揚眉吐氣一回,不管比賽最後的結果怎麼樣,你的恩情龍某銘記於心,此生不忘。”龍騰突然抓住陳無憂的手,深情款款道。
陳無憂打了個寒顫,不動聲色將手抽出來:“用不著此生不忘,我也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已。”
“不管怎麼說,我代表龍騰武館謝謝你。”龍騰深深鞠躬,王昊和孟嬌也同時彎下腰。
陳無憂一一把他們扶起來,問道:“這次賽制更改,你們打算要怎樣的成績?”
“看你吧,我們都聽你的。”王昊對自己認得很清楚,現在已經是十強級別的武館爭鋒,他和孟嬌兩個人上去都不夠人家一個人打的,東昇武館最後能走多遠只能看陳無憂。
“那好,等到開擂,我們直接衝擊一號擂。”
語落,三人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