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拳打死老師傅,這話不是亂講。人老之後身體機能減退,年輕時留下的暗傷都會爆發出來。
六扇門提供的資料註明,於太平擅使兩柄金瓜錘,烈風腿法剛強爆裂,可到現在,那兩柄金瓜錘早放在倉庫裡積灰,一路狂奔上六樓兩條大腿的肌肉都在抽搐,縱使他內力比陳無憂強幾個檔次,他老邁的身體卻不足以支撐他打完一場苦戰。
扯下一粒紐扣屈指彈出,陳無憂先使了一手葵花點穴手中的隔空打穴功夫封住白京經脈,不要讓他干擾到接下來的一場戰鬥,隨後,陳無憂快劍刺出。
武者的世界沒有尊老愛幼,只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內力激盪,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於太平經驗老辣,當空拍出一掌,雄渾的內力化作掌力狂湧出去。
掌力柔韌卻綿密,一重連著一重,像是波濤一樣連綿不絕,陳無憂的劍受了影響,招式立刻變了形。
“好渾厚的內力,這老鬼修煉的內功也不一般!”
心思轉動,陳無憂劍勢一變,大開大合猛劈過去,苗家劍法的翼德闖帳,瞬間給人一種‘莽’的感覺,把輕靈的寶劍當做粗糲的柴刀,披荊斬棘從當中切開掌力,再要往雲中摘月變招直抹於太平脖子,陳無憂眼前一花,一股強絕的氣勁從前方襲來。
暗道一聲不妙,來不及過多思考,陳無憂直接催動金鐘罩,這一次陳無憂更認真,金鐘厚實越有一指厚,雕琢著古著蒼涼的古篆紋路,刺耳的撞擊聲伴隨狂湧巨力直接將陳無憂橫推數米遠。
雙腳連連後退,宣洩出的勁力踏破厚實的地板,尖銳的碎木茬凸起。
厚實的金鐘變得淡薄,被這股勁氣險些撞碎。
“烈風腿?”此時陳無憂才看清於太平收腿的動作,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輩,掌法只是虛招,烈風腿才是後續的殺招,要是沒有金鐘罩此時陳無憂已經反應不及被重創了。
陳無憂被激起了鬥志:“或許我金鐘罩的第二段變化就要迎來首戰了。”
一擊不成,於太平頗有些吃驚,面色微冷,雙腳猛踏地面發出擂鼓般咚咚兩聲,身體騰飛而起,單腿高抬,如同劊子手高高舉起的行刑大斧,戰斧式下劈驚起的誇張烈風吹襲得金鐘罩搖搖欲墜。陳無憂能聽到於太平渾身大筋繃緊發出如拉弓弦的駭人繃繃爆鳴。
把劍斜插在地上,陳無憂左手成掌,右手握拳,拳掌互抵往後做了一個蓄力姿勢,然後左掌推動右臂,屈肘撞向金鐘!
當!
一聲悠遠的嗡鳴,聲音高亢洪亮。
當!
第二聲緊隨而至,這聲音好似和尚撞鐘,直擊人心靈。
當!
第三聲,金鐘盪出一層無形波紋,於太平恍惚間見到一幕,恢弘莊嚴的金色大殿上一個老和尚正在給人剃度,看清那人的面容於太平大驚,正在被剃度的人竟是他自己!
三聲鐘響過,於太平在空中吐出一口熱血,像被折斷翅膀的雄鷹一樣從半空墜落,他的心神被幹擾內力暴亂,直接衝擊得他體內年邁脆弱的經脈出現裂痕。
這,就是陳無憂在演武幻境數月苦修而來的金鐘罩變招,金鐘罩,撞金鐘!這是他在十八銅人無窮無盡敲擊金鐘罩時領悟的一招,是極其稀少罕見的音波功,不但能影響人的精神,更能擾亂敵人內力,被陳無憂視為底牌,此刻面對於太平時才揭開。
趁他病要他命!陳無憂拔出劍如金雁掠空迅速逼近,足尖輕輕在地上一點就已經飛掠至於太平身旁,劍氣霜雪,帶著刺骨殺機而至。
烈風腿再次踢出,陳無憂再次被逼退,妖異的豔紅色湧上了於太平的臉,他強忍住把喉間逆血嚥下,往日馴服的內力像是千萬根小刀子刮擦他的經脈。
看出了於太平狀態很差,陳無憂嘿嘿一笑,突然折返朝著白京狂奔而去。
“你敢!”於太平一瞬間明白陳無憂的險惡用心,雙掌一拍地面站起,鉚足了勁追擊陳無憂。
突然,陳無憂猛然轉身,長劍直襲於太平。
距離太近,於太平看到卻也來不及做出反擊,眼睜睜看著利刃貫穿自己胸膛,這一下剝奪了他全身的力氣,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回馬槍,好...好小子...我輸了。”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於太平不捨的望著被封住經脈,定在原地滿眼驚恐的白京,垂下了白髮蒼蒼卻依舊高傲如初的頭顱。
“對不起了老前輩,你一路走好。”心中默哀片刻,陳無憂上前兩步,割下白京人頭。
至此,這一戰終結,直到陳無憂離開六角鯨樓,黑鱷堂堂主李高陽都沒有出現。
次日一早,周圍醒來的人才發現,六角鯨樓門戶大開著,鯨樓頂端插著一個人頭,有膽大的鼓起勇氣進六角鯨樓中檢視,卻發現樓上樓下遍地都是屍體,而六角鯨樓樓頂,掛著的是白河幫二公子白京的腦袋。
此時,客棧中,陳無憂終於見到李高陽。
“什麼,你說你要投靠我?”陳無憂一時失笑。
原來他昨夜就在六角鯨樓樓下,他趕到時已經晚了,陳無憂提著染血的劍正從六角鯨樓中走出來,第一個發現‘案發現場’的也是李高陽。經歷了一晚上的思索,李高陽決定帶著剩下的幫眾投靠陳無憂才是正途,要不然他們除非拋家舍業逃出沂水縣,不然遲早也要遭毒手。
“你回去吧,我沒興趣當白河幫的幫主,你要是有心就去城門口迎接你們三公子白天文去。”陳無憂斷然拒絕了,留在窮鄉僻壤沂水縣當白河幫幫主不是自斷前途?更何況白河幫是三江盟的一員,幫主更替是需要向三江盟報備的,像陳無憂這般無所顧忌的殺了白河幫繼承人鴆佔鵲巢三江盟怎麼可能容忍一個以這種狠辣方式奪得幫主之位的人存在。
“哦,原來前輩是三公子請來的幫手,我明白了。”李高陽躬身下拜,‘恍然大悟’領著幫眾風風火火去迎新幫主去了。
這些沒氣節的傢伙陳無憂看一眼都嫌多,眼不見心不煩,回客棧修煉去了,靜靜等待任務結束。
昨夜贏的很勉強,說到底還是修為上鴻溝巨大,在承受於太平烈風腿一擊時陳無憂已經得出結論,和於太平打下去必敗無疑,他招架不住於太平的烈風腿,金鐘罩雖能擋住,可持續下去必定是他內力先告罊。
戰鬥永遠充滿了不確定性,打不過不代表陳無憂贏不了,於太平的弱點太明顯那就是白京,再不濟陳無憂也能殺了白京從容離開,難不成到時候於太平還會為白京報仇殺白天文不成?都是白競飛的兒子,哪個繼承幫主不是繼承。
白天文對陳無憂的話還有所懷疑,部下已經集結卻不敢進城,直到派遣的斥候回來明確告訴他城中傳遍白京已死,人頭就高掛在六角鯨樓上的訊息時,他才欣喜若狂帶著麾下一眾人馬入城。
在城門口接納了李高陽正式成為白河幫代理幫主後,白天文釋出的第一條命令就是儘快恢復沂水縣的秩序,務必達到其父在世時的樣子,這是他和陳無憂的約定,斷不敢違背。
隨後,白天文親自去拜訪陳無憂卻被拒之門外,陳無憂只說了一句話,完成約定就是你對我的報答,之後我就會離開沂水縣再也不會回來,你不必擔心我。
有了這個承諾白天文安心不少,陳無憂能殺死白京,一樣能殺死他。
送走了白天文後高桐縣令也派師爺來請陳無憂,想來是猜到陳無憂就是他請來的六扇門救兵了,不過陳無憂一樣沒去他還要修煉。
沒有誰能不勞而獲,即便陳無憂有系統幫助也從沒放鬆過,日日修煉不輟,武者的起跑線他已經落後了,此刻還不奮起直追?
沂水縣繁華正一天天肉眼可見的恢復,攤販出攤,行人穿梭如織,糧價也恢復正常,街道上囂張跋扈的白河幫幫眾都縮在六角鯨樓再不敢為所欲為,沂水渡口也再次熱鬧起來,來往的商船貨船絡繹不絕。
就在陳無憂殺死萬惡之源罪魁禍首白京第三天後,任務判定完成。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獎勵內功修為三個月。”
“是任務的最高獎勵!”三個月內功修為,陳無憂高興地一拍大腿,趕路用了一天,到達沂水縣的第五天陳無憂就完成了任務,一共只用了五天,這樣的速度要是得不到最高獎勵那陳無憂也無話可說。
天地元氣在這一方小小客棧的頂端匯聚成漏斗狀旋渦,‘漏斗’的底端就是陳無憂,天地元氣狂湧入體,第四條經脈被充盈的元氣一衝即潰,蜂擁的元氣甚至開始衝擊第五條經脈。
此時,旋渦消失,三個月內功修為已獎勵完成,精純無比的元氣轉化為馴服的內力安安穩穩躺在陳無憂丹田,通脈第四條圓滿,終究是後繼乏力,差一點沒能突破到通脈五條不過也相差不遠了。
“我變得更強了。”陳無憂攥緊拳頭,這種感覺讓他迷醉。
“該回駱郡了。”一切都已完畢,陳無憂將行囊簡單收拾,佩劍系在腰間,下樓準備去渡口。
樓下李高陽已等候多時,一見陳無憂下樓,當即起身恭敬道:“幫主命我在這裡等候,六角鯨樓中已設下宴席恭迎閣下。”
“我就不去了,你回吧。”陳無憂道。
“閣下請務必賞光,幫主已知您今日便走,特意設宴款待祝您一路順風啊。”
陳無憂本不想去,怎奈李高陽言辭懇切,陳無憂也不差這一天功夫,便說道:“也好,我就隨你去,你且備好船隻,吃過了酒我就乘船去駱郡。”
李高陽咧嘴笑道:“這個您放心,我白河幫掌控河運,必給您準備最平穩華美的明輪船。”
“你們有心了。”淡淡說了一句,陳無憂和李高陽前去六角鯨樓。
街道上早已不復之前的蕭瑟景象,李高陽昂首闊步在前頭走著,過往的行人見他紛紛讓開道路,白河幫在沂水縣威風不減。
一路上到六角鯨樓四樓,看到早已端坐在酒桌上的一群人,陳無憂忽然明白為什麼白天文一定要他來了。
只因這張桌上有一臉上帶塊紅色胎記之人,此人就是湯松柏,大公子的鐵桿支持者。
“白天文對其心有顧慮所以喊我過來撐場面,也罷,送佛送到西我就幫他一把。”找了空位剛坐下,陳無憂就感覺到湯松柏刺人目光逼迫而來。
他可不是年邁的於太平,貨真價實的通脈十二條境界,桌上每個人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強大壓力。
不過陳無憂也非昨日阿蒙,修為直欲突破通脈五條讓他底氣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