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寧二人隨著中年漢子去他家的同時,村子外不遠處,迎來了第三批人。

“他們已經進去了。”李谷騎著馬,望著前方的大槐樹,眉頭微皺道:“刀叔,那槐樹上吊著的是不是人?”

來的正是要借江寧出了學院,好殺人奪寶的李谷一行人。

不過此刻他的隊伍裡,除了他和汪進外,還有第三個人,此人是個魁梧壯漢,身穿粗布小褂,露出兩隻比小孩腰還粗的手臂,肌肉虯結,後背還綁著柄沒有刀鞘的朴刀,很是兇悍。

此人名為刀奴,曾經也在青靈學院中求學過,結業後遊歷九州,不知怎麼就練就了一身霸道刀法,回來被李谷的舅舅陳縣公招納,收為麾下客卿。

李谷不過養靈期,知道自己打不過如今已經是鳳初境初期的江寧,早早就寫了封信給他在陳縣的舅舅,那位縣公膝下無兒,對唯一的外甥很是寵溺,當即大手一揮,讓這位修煉者刀奴過來給自家外甥撐場子。

要知道,哪怕是縣公,麾下的修煉者客卿也都極為金貴,死一個少一個!

所以平日裡都會把人留在自己身邊護駕,這也是為何那位縣公得到井坪村護衛被殺一事後,不派自己麾下的修煉者去擺平,反而找上青靈學院的原因。

人嘛,非親非故又無好處,誰願意花那麼大代價替你辦事。

不過李谷也聰明,知道此人是一名強悍的刀修,路上極盡客氣,一口一個刀叔,聽的漢子心中對他好感飆升。

這小子說不得就是陳縣未來的縣公,身份不同,喊出來的意義自然也不同。

換做跟隨而來的汪進,刀奴才懶得鳥他。

“回大公子,的確是人。”刀奴答道。

李谷眼皮直跳,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汪才子,你怎麼看?”他問道。

身後一路上都跟小透明似的汪進沉吟道:“王妍的旬考題目是在井坪村待上七天,以院長人老成精的性格和如今眼前的場景來看,這村子裡八成不太平。”

既然已經暴露了,汪進也不在藏拙,展露些本事,還能得到李谷的重用,自己也能扯虎皮奪回汪家大權,成為下一任的家主。

“我們不妨等兩日在進去,若是他死在裡面,倒也省去我們不少事情,但若是沒死,說明裡面的危險尚在把控內,我們進去殺人後,可以安然抽身。”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撿漏。

刀奴卻是不屑道:“小子倒是謹慎,但作為修煉者,當有一往無前的氣勢,修為才能突飛猛進,畏畏縮縮,如何能成大器!”

修刀之人本就心性豪邁,更可況刀奴修的還是霸刀!

“前輩教訓的是,小子受教了。”汪進神色不變,恭敬的衝他拜道。

李谷搖頭笑了笑,擺出馭人的上位者姿態問道:“刀叔,你怎麼看呢?”

經過觀山崖那次事情後,他也變聰明瞭許多,既然明的不行,那我就來陰的,如同他那老父親的諄諄教誨說的一樣,獅子搏殺不了的獵物,不代表毒蛇沒有辦法。

如今的他,就是那條毒蛇!

刀奴眯著眼看了看,道:“裝神弄鬼,大公子放心,有我在,管他什麼牛鬼蛇神,且先問他能否扛得住老子背後的一刀再說!”

漢子背後,朴刀如有靈一般,發出陣陣嗡鳴。

李谷大笑。

“有刀叔在,十里八鄉我哪裡去不得,不用等了,進村!”

他已經忍耐的太久了,現在只想快點拿到江寧身上那青色光團,成就自己的天驕之路。

“有了他的寶貝,區區縣公,誰他孃的稀罕!”李谷縱馬疾馳,滿臉春風得意。

在他心中獲至寶,殺江寧,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汪進眉頭緊皺,對李谷的做法有些不滿,但人在屋簷下,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

三人無視那老槐上的人,直接闖進村子。

“三位貴客遠道而來,老朽有失遠迎,莫要見怪。”村裡的大井旁,一名身穿破舊補丁衣衫的白髮老頭筆直的站在那裡,衝著李谷三人笑道。

此刻若是江寧在此,定會心驚不已。

這說話的老頭兒,不就是自己剛遇到的那個被嚇瘋了的村長嗎!

......

“兩位上仙,這就是俺家。”中年漢子孫虎指著冒炊煙的大院子說道。

在來的路上,江寧得知眼前的漢子就是村長孫有志的兒子孫虎,也是如今井坪村的新村長。

井坪村窮山惡水,哪怕是村長的家,也富貴不到哪去。

院子外是竹子做的籬笆,裡面養著十幾只雞鴨,此刻都湊在一名老嫗身旁低頭吃地上的谷糧。

人還未至,漢子就衝著院子裡頭喊道:“娘,我把老漢兒喊回來了,還遇到了兩名來青靈學院過來幫村子處理怪事的仙人。”

老嫗抬頭,蒼老的臉上露出雙不一樣的眼睛。

一隻眼睛正常,另外一隻裡卻盡是渾濁的乳白色,沒有黑色瞳仁,被盯上一眼,多少有些令人背脊發涼。

王妍下意識的朝江寧身邊湊了湊,神色有些緊張。

“好,我去盛飯。”老嫗僅剩的一隻眼睛裡也沒有多少漣漪,冰冷的跟死水一樣。

她面無表情,緩緩起身走進灶房。

中年漢子撓撓頭,訕笑道:“兩位上仙莫見怪,自從家裡老漢兒瘋了,我娘就成了這樣。”

江寧掃了一眼,問道:“孫村長,家裡就你們三人嗎?”

孫虎嘆了口氣,道:“村裡出了惡鬼,娃子她娘膽子小,帶著娃兒回孃家了。”

江寧饒有興致問道:“那孫村長怎麼不帶著全家老小一起出去避難?”

孫虎望了望村子,道:“我走了村子咋辦,都是土生土長的莊稼漢兒,住了大半輩子,也不捨得走咧。”

說話間,老嫗已經端著飯菜走了出來。

被油漬浸染的矮腳桌散發出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王妍眉頭緊皺,不是很想吃,江寧倒是大搖大擺的坐下,端起白米飯,混著冒油花的蒜苗臘肉吃了起來。

那樣子,才叫一個香!

午飯後,孫虎給二人帶到側邊的一間空房道:“簡陋了點,但是床褥被子都是新換洗的,乾淨。”

本來他安排的是兩間房,王妍死活不肯住,擔心半夜裡房間突然多出個人影子來,為此,江寧還調侃了她沒出息。

孫虎安頓好二人,就去村子裡招呼人,說晚上殺豬。

村裡人窮苦,但卻懂得什麼是人情世故。

有仙人過來幫忙辦事,拿不出銀子來酬謝也就算了,要是連弄些硬菜好酒也都沒有,委實說不過去。

房間裡,王妍看到院子裡的老嫗和那被嚇瘋的老村長二人始終盯著自己看,頭皮發麻,如坐針氈。

直到江寧把房門關上,她才稍稍放鬆下來。

“吃吃吃,你也不怕吃的是活人肉,把自己給吃死了。”王妍坐在床榻上,小臉兒上盡是嗔怒。

她擔心飯菜有問題,中午沒敢動筷子。

江寧坐到她旁邊,還故意往她身上擠了擠說道:“不吃怎麼辦,今日才第一天,還有六天怎麼過,再說了,就算死,也得做個飽死鬼不是。”

“呸呸呸,烏鴉嘴,要死別帶上我。”王妍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

江寧也不得寸進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會,王妍覺得無聊,打破沉寂道:“你到現在,可發現了點什麼沒?”

“王小師妹,這是你的旬考,總問我算怎麼回事。”

“愛說不說!”

她當初在觀山崖第一次見江寧,只覺得此人戰力不錯,日後說不得有些名頭,抱著三分好奇七分拉攏跟他攀談,結果被冷落的懟了回來,哪裡想到,如今熟識了才發現,此人完全就是個無賴臭流氓。

“這一家子都怪的很,第一日我們暫先不要輕舉妄動。”見王妍坐在那裡生悶氣,江寧嘿嘿笑了起來。

“廟小妖風大,今晚村子恐怕不太平,王小師妹,晚上你我輪流守夜,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