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著仔細想了想,黃這姓氏並不常見,但是城裡面那麼多人,姓黃的肯定不止一家一戶。

也就是說,按照姓名去找人這條路八成是行不通的。

我情不自禁垂眸,心中也跟著失落了片刻,不過很快我又想到了另一個法子。

“七叔,那咱能不能去找顧老太太,叫她來幫我們找找?何家那麼大的產業,人脈必然也少不了,找個人應該比我們要輕鬆得多。”

一邊說著,我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又補充了兩句。

“更何況,她再怎麼說也是顧伍的家裡人,問她,說不準能直接找到顧伍那鬼老頭在什麼地方,這樣一來,問題不就……”

我話都沒說完,七叔和劉老三不約而同都朝我搖了搖頭,臉上還都帶著一股子無奈的笑意。

劉老三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就說你小子太年輕了,你還不當真,你真覺得顧鵬和你講的話都是真的?”

我沒聽懂他在說什麼,表情和動作都同時僵住。

只能把腦子裡當時的想法講了出來:“但昨天晚上,她和顧伍那不是已經算是鬧翻了嗎?再怎麼,這老太太都不至於還要護著個白眼狼吧……”

七叔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搖了搖頭。

“元一啊,你在學東西的時候倒是挺聰明,怎麼到了看人的時候忽然就犯混了呢?”

我沒懂。

七叔繼續向我解釋。

“自始至終,你就連顧鵬究竟說了幾句實話,又說了幾句假話都不知道,怎麼就能保證他最後和顧伍的那一出不是在演戲?”

他說完之後,劉老三立刻接上。

“就是,你仔細想想,那老太太說自己沒動手,她當真就沒動手?而且你仔細想想,鄉下女人,不受婆婆待見,還敢和人偷情,偷到家裡,這膽子得大成什麼樣?”

我一時間被他們說得啞口無言。

我當時確實沒想過,顧鵬說的這些實在是太過不合理,正常人怎麼可能會如她所說的一般去行動?

怪她當時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而且在那邪門的宅子裡,我腦子也不大好使。

但我心中還懷有一絲念想,畢竟看顧伍的架勢,他當時是真的打算直接將顧鵬就地解決。

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劉老三便把最為關鍵的一點說了出來。

“再者,說真的,你不可能記不得。當時顧伍把手裡邊的屍胎給放了出來,那屍胎可是直直的就朝顧鵬的方向爬了過去。你難道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頓時我心頭一驚。

我當然知道,只是在聽完他們兩人說這麼多之後,心裡頭的選擇性的避開了這種想法。

屍胎若是落地,最先攻擊的是與自己有血肉之親關係的人。這意味著它很有可能確實是何家的骨肉。

若當真如此,那顧鵬的這一套說辭不僅僅是騙了我們,就連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何利也被矇在鼓裡。

我又想起何利與沈洛秋分別之時,那副模樣。

不對,說不準何利知曉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卻無能為力,只能聽從顧鵬的安排。

我越想心情越差,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垮了下來,剛才酒足飯飽帶來的一絲寬慰,已經從心裡煙消雲散。

最終,七叔擺了擺手,又將我面前,已經被我喝空的茶杯,重新再添了一杯。

“咱就別指望何家能起什麼作用了,何利這少爺當得,完全就是顧鵬的傀儡。對了,你知道這回的錢雖說是用何家的名義發下來的,我們卻是怎麼取到的嗎?”

我搖了搖頭,我才醒,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

七叔看了一眼劉老三。

劉老三臉上的表情垮下來,變得頗為不滿,開始罵罵咧咧。

“這錢是我去取的,這老孃們好大的架子,連他們小區都不讓我進去,叫我在門口的保安亭裡邊取的幾張卡。”

一邊說著,他啐了口唾沫。

“我呸,還當真覺得自己是個什麼人物了,咱們這群平民百姓他想見就見,不想見就攔在大門外頭。”

我很想對他說,一來就是幾十萬的買賣,我們已經算不得是什麼平民百姓了。

但如果當真如七叔和劉老三所說是這樣的情況,那顧鵬確實已經鐵了心不想見我們。

她怕的就是我們繼續向她追問顧伍的事情,他害怕又和昨夜一樣,我們幾個將向圍住顧伍一樣將她團團圍住,那她想逃也逃不了。

這當真是條已經成了精的老狐狸,不僅能言善辯,演的也頗為逼真,所有事情更是天衣無縫,考慮得如此周全。

無論是姓名,還是顧鵬這條路,現在都已經無從查起,只能作罷。

原本這事兒好不容易有點起色,現在又沒了指望,起起落落半晌,最終還是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有些失落,坐在板凳上,手指轉著茶杯,看著裡頭一顆一顆的芥子,沒有說話。

旁邊的劉老三卻不多加過問,哪怕我們沒有把女屍的事情同他講清楚,他也並不在意,只是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成,搞了半天,你們家裡頭的事兒和何家的事兒,也沒個結果。”

一邊說著他走到我旁邊,一把將我提了起來。

“只不過這種情況多了去了,然後畢竟混江湖的嘛,哪能把每件事兒都給扯得明明白白,又不是公堂斷案,不清不楚的事情,永遠都比真相大白多得多。”

他看著我,然後連拖帶拽的把我拽到了外邊的院子裡頭。

今天的太陽雖說並不算明豔,甚至因為天上有幾片烏雲還有點兒冰癢癢的意思,但是曬在身上我只覺得,舒爽。

院子裡頭還有張躺椅,他順勢並把我丟了過去。

而後自顧自走到了門口,拍了拍已經吃飽的肚皮,朝七叔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成,今天多虧您這頓飯,我吃的還算不錯。後頭你繼續帶著這小子該幹嘛幹嘛吧,我也不多加過問,有緣再見咯。”

一邊說著他一副瀟灑的模樣,轉過身招了招手,便往外走去。

不過片刻之後我聽見了車子發動的聲音。